贺兰铭说出陈年旧事,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觑着容娡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便深情脉脉地表明心迹。 “容娘子,我爱慕你数年,真心实意想娶你,也只想娶你一人。若你肯嫁我,待我继位后,愿将后宫废置,独尊你一人为后,让你拥有无上权势。” 这种空头许诺的骗人话术,容娡听得多了,丝毫不为所动。 她又不是傻子,向来只有她将男人们当做垫脚石耍的团团转的份儿,哪里轮得上男人骗她。 若她听信这种空话,那可当真是昏了头了。 情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变就变,是最不要紧的事。 容娡看见贺兰铭这张脸,便心里发堵,随口说了两句好听的话敷衍,将他打发走。 贺兰铭临走前,命人端上新的酥山。 这东西绵滑甜腻,解暑又可口,容娡很喜欢吃。 但一想到是贺兰铭命人做的,她霎时便没了胃口,待贺兰铭走远后,赏给了守在她身边的两个宫婢,顺水推舟套个近乎。 那两个宫婢梳着双丫髻,年岁不大,受宠若惊地分食酥山。 其中一个,见容娡双目微肿,神情恹恹,似乎有些难过,便主动同她搭话解闷。 “娘子可是在宫中待久了觉得无趣?恰好奴婢才听闻了一桩美事,不知娘子可愿听来解闷?” 容娡兴致缺缺:“说来听听。” 宫婢道:“骊华公主苦恋许久,终于要嫁给她的心上人了。” 容娡有些索然无味,但她心里憋屈又难受,实在是无事可做,便示意宫婢继续说下去。 “公主的心上人,是新任的光禄大夫李大人。只可惜李大人入朝前便早早娶妻生子,与妻子鹣鲽情深,哪怕公主自贬身份,提出可为平妻的话,李大人也不愿娶。” 容娡越听越熟悉,某一瞬间回忆涌上心头,连忙追问:“你说的这位李大人,可是去岁被举荐为大中正的李复举?他的妻姓许?” 宫婢歪着头回想,点点头:“正是。” 容娡心中一沉:“李大人既然深爱其妻,不愿尚主,又为何愿意了?” 宫婢叹息一声,唏嘘不已:“或许是情深不寿吧,李大人的妻室,三个月前外出游玩,惨死在荒郊野岭。据说李大人找到她时,她的半个身子都被啃食的不成样子了……奴婢听人说,缺的那部分肉,是被饥民煮着吃了……” 说到这里,她没忍住干呕一声。 而容娡亦是不禁皱紧眉头,有些恍惚。 她与李复举之妻许蕙,在暖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还算聊得来。她记得,那时骊华公主便对李复举威逼利诱,闹得很是难堪。 哪知再闻故人名,竟是以这种方式。 许蕙之死未免太过蹊跷。 旧事一幕幕浮出脑海,容娡忆起暖寒会上的那场大火,以及贺兰铭发现被掳来的人是她后,暴跳如雷地说掳错人了。 他本来要掳的是谁? 她记得,她与许蕙走的是同一方向…… 容娡想到一种可能,登时悚然一惊。 莫非那时他们便对许蕙起了杀心?! 容娡心惊肉跳,遍体生寒,忍不住将许蕙之死与贺兰铭联系在一起。 她无心再听下去,心烦意乱地打发走宫婢,独自坐着,缓了好半晌,仍是不寒而栗。 皇族的人,为了一己私欲,竟如此惨无人道吗? 容娡简直无法想象,贺兰铭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接连听闻了两桩死讯,她实在是惶恐交加,接连灌了两盏凉茶入腹,才勉强驱散了心头的惊惧与不安。 —— 宫中近日似乎有什么大事,贺兰铭成日忙的不见人影,顾不上逼迫容娡。 这反而正合容娡心意,她趁机同灼华殿里的宫婢亲近,巧言令色数日,终于取得大部分宫婢的信任,不再如从前那般寸步不离的被监视着。 盛夏转瞬即逝。 初秋的某日,容娡说了些甜言蜜语哄人,蓄意引着宫婢带她出殿赏花。 一回生二回熟,容娡并非第一次被拘禁起来,自然有许多应对的法子。 原本她只是打算碰碰运气,想着没准能找个人救她出去。 怎料一出门,竟遇见了个意料之外的熟人,不禁一愣。 贺兰铖瞧见她,亦是无比惊诧:“容……娘子,你怎么在宫中?” 容娡一见到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到谢玹。 她无法控制地鼻尖发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含泪行礼:“三殿下,民女的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民女想先行同殿下求证一件事,谢玹他如今在何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