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卢斯把你安置在了他的寝殿。但事实上,只要你不出他的宫室,你可以在宫里随意活动,包括进出他的书房。 “这里是你的家,我的小鸟。我对你是没有秘密的。” 但是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秘密呢?你很快就发现,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塞卢斯把你和外界完全隔离了开来。他的仆人们口风很严。身在暴风之眼的皇宫,你却比原先在戏团的时候知道的还要少。这让你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你唯一能够获取消息的渠道是那个叫福柏的医女。趁仆人们不在的时候,她会告诉你一些宫里宫外的见闻。 “达里奥斯殿下要和亚述的小公主结婚了,西比尔娘娘一高兴,赏了下人们不少西克利。”?福柏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刻着波斯弓箭手和皇帝浮雕的银币,神秘地压低声音,“小姐,据说陛下在和克罗伊斯国王商量……殿下的婚事……” 福柏住了口,细细观察着你的神情,见你毫无反应地专注着手上的针线,便继续说了下去。 “克罗伊斯今早到京了,小姐。他的财富真是名不虚传!带的人虽然不多,但我跟了殿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那么耀眼的阵仗。连他的雇佣兵都穿金铠甲!” 你纫上一根银丝线,仍旧没看福柏。“能和殿下联姻,是吕底亚之幸。” 福柏望着你手中穿梭不停的针线,忽然向你身边挪了挪,几乎是紧挨着你坐下。 “小姐,你就真的不在乎吗?” 她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恼和愤怒。你不禁抬头瞟了她一眼。福柏垂下了眼,不敢再看你。 你淡淡笑了笑,继续手上的活儿,“这是两国之间的联姻,不是咱们该置喙的。” 福柏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幽幽的,不似平时的欢快。 “殿下可不太高兴,据说和陛下闹得很僵……?有个骑士的护卫说,陛下很快就会撤掉殿下总理内阁的职权。” 你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以讹传讹吧,这种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心里该清楚,内阁需要殿下,朝廷和国家也是。” 福柏见你不信,语气焦急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 “可是小姐,今早有道上谕,陛下将西比尔娘娘册封为皇后了!册礼就在下周,要赶在——诶呀!小姐!” 指头上剧烈的刺痛让你回过神儿来。但为时已晚,鲜血已经流淌到了锁子甲白色的内衬上,斑斑点点,像设拉子的原野上,一朵朵盛开的罂粟。 “小姐,这下怎么办?这……这正好在肩甲和臂甲之间,很难洗净的呀!” 福柏手忙脚乱地替你包扎伤口,你将锁子甲放在一旁,细细思索福柏刚才的话。为小儿子选择亚述、册封他生母为皇后……?皇帝这是在扶植达里奥斯的势力,让他有资本和长子政斗。吕底亚虽富饶,但克罗伊斯贪图享乐,荒淫无度。与亚述相比,吕底亚的版图和军力简直不堪一击。 冈比契埃统治帝国四十余年,早年励精图治,甚至可以称得上英明睿断,晚年却奢靡成性,非但多疑暴虐,动辄杖毙宫人,更兼善弄权术,让朝臣贵族无不自危而诺诺不敢言。如今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竟不惜让二子相斗,允许凶悍的亚述成为外戚。而达里奥斯沉迷声色犬马,不问朝政,极易大权旁落。皇帝此举,无外乎引狼入室。 但皇帝不是愚蠢的昏君,他能甘愿如此冒险,无疑是已把长子当成了皇位最大的威胁。 你下意识握紧了拳,指尖的疼痛让你微微战栗,又有鲜红的血从纱布里沁出。你不顾福柏的反对,抽回手,站起身。 “福柏,你刚刚说,阿曼的戏团还在城南的营地?” “是的,小姐。他们本来要在夏末走的,不知为何,又不走了,好像要留到冬——” 你沉默了一会儿,打断了福柏的喋喋不休。 “你不必跟着,我去趟书房。”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