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便只剩下了方朝元一行人。 “公子。”缺七少八齐齐叫了出来,缺七飞快地拿出伤药和干净的手帕,上前要给方朝元处理嘴角的伤和被打肿的脸颊。 方朝元愣愣地,任由缺七动作。 “嘶!” 缺七只轻轻按了下他嘴角,便叫他一下子痛出声来。 少八握紧拳头,咬牙道:“大公子这一下也太狠了。” 方朝元似乎终于从愣愣的状态醒转过来,他看了少八一眼。 “小八。”他叫道,因为半边脸肿着,声音便有些含糊,不复之前的清朗,“你还叫他大公子?” 少八“啊”了一声。 方朝元忽然仰起头,叫缺七正给他上药的手猛地撒了个空,药粉洒落一地。 “他都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早就不认了吧。” “今儿更是说地清楚明白了。” “你还叫他大公子?” “我还叫他哥哥?” “哈哈……” 他小声笑着,旋即又变成大声,笑地嘴巴咧到最大,圆圆的猫儿眼弯成了月牙。 然而那半边肿着的脸,以及流着血的唇角,却叫人怎么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的快乐。 —— 方宅请的大夫很快便到了。 把过脉看过相,大夫松口气:“无妨,只是情绪过激,刺激太重,一时闭了窍,这才昏了过去,扎两针,再喝些镇定安神的药便无妨了。”说罢便令学徒准备银针等物。 又扭头看向方朝清:“比起这个——恕老朽直言,方老爷,令夫人身子原来的问题才是最糟糕的。” “本来就有胎里带来的病,一年年地损耗着身子,偏又吃不下东西,进不得补……”大夫一脸无奈,摇了摇头,看着方朝清,有些不忍心地道,“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夫人恐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不必说下去方朝清也懂。 他紧紧咬着唇,几乎将它咬破。 扎过针不久,崔珍娘便醒过来了。 大夫又看了看她情形,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捡了药材,交给方家下人,便摇着头告辞了。 方朝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守着崔珍娘。 药熬好了,他端着碗,用瓷勺小心地搅着,吹去热气,用手贴着碗壁试过,温度正好时,才一口一口地喂给崔珍娘。 药太苦,崔珍娘的脸皱成一团。 他便将一旁备好的蜜饯塞进她嘴里。 “多少吃一些,压压嘴里的苦。”他轻声劝着。 崔珍娘梗着脖子将蜜饯咽了,模样与吃药并没什么不同,但眼里却泛出柔情与感动来。 “清郎……”她眼角含泪,凝噎地喊着他,没有半分反抗,乖乖地一勺勺地吃着那苦苦的药汁,和虽甜却因为厌食而更难以下咽的蜜饯。 方朝清朝她笑笑:“好好吃药,待会儿再用些粥,然后便睡觉,明日一早起来就都好了。” 半点没提方才在门前发生的不堪。 崔珍娘点头,泪水落入药碗,又混着药汁,飞溅着溅到方朝清干净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个个褐色的小点。 方朝清手腕微顿。 旋即便又舀起一勺药汁,小心地送入崔珍娘口中。 终于吃完药,方朝清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才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刚起身,崔珍娘忽又拉住他的衣角:“清郎……” 她声音哀婉地叫他。 方朝清顿住动作:“怎么了,珍娘?” 崔珍娘神色凄楚:“今晚……留下陪我好不好。” 方朝清一愣,旋即温柔笑道:“当然可以。” —— 丫鬟又去抱了一床棉被,铺在崔珍娘重金陪嫁的千工拔步床上。 这床是当初崔珍娘母亲还未去世时便给她备下的嫁妆,用的是百年的老沉檀木,有定心安神之效,平日做个摆件儿便能轻易卖上几十两,更何况那么大一整块儿木头,全剖了做床,只木材这一项,便价值上千两。 更不用提上面的装饰和雕工,这一个床,便抵得上一个小富之家的全部家资。 便是富贵如相府这样的人家,也少有陪嫁这么大方的。 丫鬟把被子抱来,方朝清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他瞄了一眼,见崔珍娘睡在外面,他便将被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