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唾沫,一手握住小孩儿手腕,一手就要强拉。 甄珠也皱了眉,狠狠将他的手打开。 麻脸龟奴抬头,阴测测地看她,“怎地,珍珠姑娘都从良了还想妨碍咱做事儿?这小子不受调教,妈妈说了,不服管就打,打死了就扔,不服管的奴才就是这下场!”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阴阴地缠在她身上,这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甄珠皱眉——这是身体原主珍珠的反应。 妓院养的龟奴,多是老鸨买来了从小调教的,最是心黑手狠,折磨不听话妓女的方法更是层出不穷,原身想必也是吃过苦头的,因此被这龟奴一看,便不自觉地打冷颤。 只是,看着那只仍旧死死抓住自己裙角的手,甄珠压下身体的反应,直视着那龟奴,知道不能跟这种人硬抗,便尽量心平气和地道:“我看他伤地也不算太重,找大夫治治还能救回来。好歹是一条命,再说也是花银子买回来的,真死了岂不可惜?” 麻脸龟奴“啧”了声,倒不阴笑了,只是毫不掩饰地讥笑。 “珍珠姑娘,你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这小崽子买来能花多少钱?”他忽然一把拽着小孩儿的头发往上拉,让他的脸露出来。 小孩儿脸上满是血迹,然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那道从左脸到右脸,贯穿了整个脸颊的狰狞疤痕。 疤痕处的肉与肤色无异,鼓起的疤肉也都是老旧的,显然这疤痕是早就有了的。 被龟奴这样拽着头发,小孩儿茫茫然地睁开眼,只睁开了一瞬,漆黑的眸子在甄珠脸上停驻了一下,片刻后便又无力地阖上。 麻脸龟奴拍拍他那道伤疤,也没再把他拍醒。 麻脸龟奴看甄珠,讥笑道:“您当能卖到妓院做龟奴的会是啥好货色?都是各处挑剩了卖不掉的,这样的小崽子,一吊钱都用不了,撑死了半吊,找大夫?出诊的钱都不够!” 甄珠愣了一瞬。 她早知道古代人命如草芥,只是,这般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与书上电视上看来的终究大不同。 但她也只愣了一瞬。 看着那依旧紧紧抓着她衣角的手,眼前飘过方才那双漆黑的眸子,她深吸了口气,对龟奴道: “半吊钱是吧?既然如此,我出半吊买了他怎样?反正也是要扔的,能赚些钱,妈妈定然是高兴的。” 那麻脸龟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阴测测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好几番。 良久,忽然咧着嘴,露出缺了两颗牙的后牙槽,笑道:“成交!” 于是,甄珠便花半吊钱买了个小孩儿。 然后为了给这小孩儿治伤,又花了足有二十两银子。 她找了最便宜的车马店,跟小孩儿一起在那儿住了一个月。车马店来往人员混杂,她把自己怎么邋遢怎么折腾,银钱贴身放着,片刻不敢离身,又去估衣店买了几套旧衣裳,给自己和小孩儿换了,看上去就是两个乡巴佬儿土老帽儿,才总算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一个月。 小孩儿醒来时,甄珠穿着估衣店买来的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手上脸上抹了灰,头发在脑后抓了一个鬏——就是农村老太太喜欢盘的那种鬏——用块儿破破烂烂的黑布绑着。 这般装扮,再加上还顶着一身肥肉,彼时的甄珠,跟乡下农妇没什么差别。 小孩儿睁开眼,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有些茫然。 甄珠想着那花去的半吊钱和二十两银子,肉痛,心更痛。 见小孩儿睁开眼睛,她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你,我买来的。” 又伸出食指,弯了一下,“买身,半吊钱。”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