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她明白了。 少年几乎是死死握住她,扯着她往前走。他手背青筋鼓起,面无表情,大步往前迈。 用一种她跟不上的速度拉着她往前走。 不管不顾的,用一种心灰意冷的态度带她一起离开。 速度越快,他脚的残缺越明显。 纵然她跌跌撞撞,可她步伐正常。而他…… 孟听的眸光低下去,落在他明显有问题的右腿上。有那么一瞬,她只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心尖尖泛着疼。 握住她那只手死紧,似乎不允许她逃避。 负责人和暗处的工作人员都愣了。 负责人不敢跟上去,工作人员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这人是骏阳的江少。他们老板的朋友。如今这情况一看就不太好。 外面没有阳光,因为是生冷的冬天,天空隐隐有乌云。 然而一出来还是见到了刺眼的光线。 因为是平安夜,游乐场很多卖苹果的,精致的包装弄得很漂亮。 他停下了脚步,剧烈喘着气,冷空气刺进肺里,比去年冬天下雪还要冷。他松开了她的手。 江忍回头看她,语调却意外平静:“看到了吗?看够了吗?” 她眸中怔怔的,含泪看着他。 “所以你要我怎么样?”他恨不得吼出来,你想我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 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天崩地裂,江忍抬起她下巴,吼道:“还有什么要求,说啊!老子什么都给你,你敢要吗?” 他赤红着眼,声音并不小。游乐园的孩子都吓到了,不敢靠近这边,纷纷往家长身后躲。 还有鬼屋里走到门边的游客,也不敢出来,只能在鬼屋里面探头往外看。 孟听从来没有想过,她完好站在这里的代价是,江忍的腿伤成了这样。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半年前消防局,小战士挠挠头:“是他把你交给我的,玻璃爆炸了,你在他怀里,他站不起来。” 你在他怀里,他什么都不要,也要紧紧抱着你。 她敢吗? 她几乎不敢了,如果不管来几辈子,不变的都是人心,这辈子的江忍,为了她右腿有了残缺。那上辈子的江忍呢? 她猜到了。 他成了杀人犯。 为了她,成了手段极其残忍的杀人犯。 孟听有一瞬间身体冰凉,他杀的那个人,是闻睿。上辈子她听到年轻企业家杀人的时候,只是一个新闻。 她窝在小出租屋里,吃着蛋炒饭,看着电视上的拷着手铐的男人被逮捕。 他是最年轻的企业家,在房价暴涨的年代,他拥有的几乎是金山银山,因为主动投案以后,也引起了全国哗然。媒体没有被限制,扛着相机跟着警方追。 他没有戴口罩和头套,刚强冰冷的侧颜面无表情。 媒体纷纷猜测,是什么让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用虐杀的方式去杀人。 世上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他的病被人发掘出来,那个让他年少时就声名狼藉的病因,似乎成了所有人揣测他的导火索。 她坐在小出租屋里,安安静静吃着蛋炒饭,看着电视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才恍然想起,这是个曾经追过自己的二流子混混少年。 社会舆论很大,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有心理疾病的情况下,很可能律师会以他的精神状态为由,为他进行无罪辩护。 人渣、手段残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有钱人,一时之间什么不好的词都落在了他身上。 她轻轻摸摸自己烧伤的脸。 彼时所有人都以为孟听已经死了,死在回乡的小路上。因为她没有上的那辆车在山道上侧翻了,一车人尸骨都找不到。 舒杨还在外面打拼不断挣钱,想治好她的脸。孟听纵然再乐观,可是怕拖累弟弟妹妹,所以那件事发生以后,她折断了手机卡,一个人生活。 直到后来听说舒杨工作的地方突发泥石流,她才慌张找到舒兰和她一起去找舒杨。 没成想最后弟弟没有找到,死在了那里,一睁眼就是高二这一年。 江忍牵着她走出来的短短的一段路,她什么都想清楚了。 江忍杀人,是以为她被大火烧伤,后来死了。 他帮她报仇。 杀了闻睿。 上辈子的火,也许并不是舒兰放的,是闻睿让人干的。只不过这辈子的舒兰,同样有这个心思。 孟听有一瞬间觉得眼眶温热,上辈子江忍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呢?她甚至后来被舒杨的事情占据了所有精力,都没有再关注过这个轰动全国的案子。 是对着全世界承认他疯了,所以杀人。 还是说他没疯,清醒着为了她犯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