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儿幼时的影子。” 贺兰香呷了口茶,低头只是微笑,余光落在细辛怀中的孩儿身上,眼底满是苦涩。 王氏对身后乳母使了个眼色,对方便款步上前,将谢光从细辛身上抱过。小谢光被动作所惊,迷迷糊糊便醒了来,醒来便哭,朝贺兰香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咿呀呀地口齿不清道:“娘,娘亲……” 贺兰香再控制不住,两眼通红,手要抓住椅子的扶手才不使自己站起来。 王氏道:“你只管放心,你以后随时能够上门看他,你叔父也定会好好教导他的,既是身为长辈的职责,也是对晖儿的一个交代。” 贺兰香点头,强颜欢笑,眼睛自始至终都在孩子身上。她并不担心谢光的安危,相反,除了在她身边,没有比把他养在康乐谢氏安全的的地方,加上有圣旨在,孩子但凡有些差错都是牵连整个家族的大罪,王氏和谢寒松也不是傻子,只要有谢折一日在,谢光都是不可或缺的筹码。谢寒松性情孤高了些,品性却无可挑剔之处,贺兰香并不担心他会把谢光教坏。 可……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她怎能割舍得下。 谢光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哭得越发厉害,脸颊红通通一团,拼命将手伸向贺兰香,咿呀叫娘。 贺兰香实在坚持不住,生怕不顾后果夺过孩子,遂起身朝王氏告辞,“天色不早,侄媳回去了,从此以后,光儿便托付给婶母照料了。” 王氏点头,“既如此,你路上当心。” 贺兰香迈出步伐,谢光的哭声传入她耳朵,她两眼通红,一路强忍眼泪头也不敢回,直到出了谢府,方泪如雨下,无论细辛如何安慰都无法平复。 * 夜晚,房中酒气弥漫,贺兰香摸着孩子未带走的衣物,嗅着上面的奶香气,仰头不停饮酒,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滑落。 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入房中,看到她的样子,步伐凝滞一二,紧接着上前,夺过她手里的酒壶,略有些愠怒道:“别喝了。” 贺兰香抬眸,眼神坠入一双深不见底的幽深黑瞳中,不由得轻嗤一声,“兰姨死了,我娘死了,贵妃娘娘死了,现在连我自己的孩子也要假手于他人抚养,谢折,我发现我留不住人,我什么人都留不住。” 谢折看着她的样子,克制不住心疼似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手掌包住圆润肩头,口吻郑重,“有我在你身边。” 贺兰香笑了一下,对他摇头说:“我不要你,我要我的儿子。” 她昏睡过去,身体倒入谢折怀中,再无力气。 * 三年后,腊月三十。 冰雪未融,毡帘阻隔了外界寒气,房内温暖如春,榻上小案摆满了各式糕点果脯,散发清甜诱人的香气。 贺兰香坐不住,望着毡帘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整理衣衽和袖口,焦急地问细辛:“我穿这身可显得温柔慈爱?发髻可有不对之处?我昨夜辗转难眠,眼下脸可显得憔悴难看?” 正说着,外面便传来窸窣的走动声,毡帘从外挑开,风雪涌入,雪花打着旋儿飞落,融化在男孩白皙透红的鼻尖。 谢光身着宝蓝色鹿同春纹绸袄,外罩金桂色白兔毛斗篷,小小的一个,仙童似的粉雕玉琢,进门便双手拱起,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朝贺兰香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贺兰香喜笑颜开,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扶起他,将他抱到怀中好一顿亲,亲完握住他的手,竟皱了下眉头说:“手怎么冷成这样,出门时婆子连个手炉都不知道给你备吗?” 谢光摇头,胖嘟嘟的一张小脸,却学成人一样扳住五官,认真道:“母亲休要气恼,是儿子自己不喜揣手炉,与他人无关。” 贺兰香知道这定是婆子疏忽,可怜这小小的孩子还要帮忙开拓,顿时更加心疼,眼眶便要发红。 细辛见状忙提醒贺兰香将谢光抱到榻上暖和,贺兰香这才没有失态。 房中太过暖和,小谢光靠在母亲怀中,没多久便打起瞌睡,却还坚持着,不愿将眼合上。 贺兰香轻声道:“困了睡便是,离太阳落山还早着,年夜饭要等天黑才能备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