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重新合上眸子,神色无悲无喜:“何必问我,你们不是打定注意要用了吗?既然如此,又做这幅模样给谁看?恐吓?还是为了彰显一下你们疑神疑鬼、不辨是非的脑袋瓜?” 十五顿了顿,复又看向众人,认认真真的将他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你们是受害者,却在一步步向施暴者靠近,在我看来你们现在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这世上的道理千头万绪总是说不清的,我也没有这个脑子去思考对错,我只知道相思与你们不同,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后悔来东海这一趟,要动手就赶紧开始吧。” “相思?”大长老恨声道:“他就是太愚蠢才会死在你们这群人类手里!”话音刚落,他便夺过偕岂手中的锁魂勾,往里面注入灵力,那纯黑色的玉钩在灵力作用下逐渐通体发蓝,寒芒一闪便袭向十五,接触到外衣的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十五周身都泛起阴森诡异的蓝光。 冷、好冷……仿佛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十五嘴唇发白,勉力支撑起的身体也轰然倒塌,她蜷缩在地上,双目紧闭,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而在丹田处,缓缓显出一枚玉钩的虚影,这玉钩绕着战战兢兢的金丹徘徊了几圈,又倏然离开,循着灵脉关窍一路抵达头颅,没入识海之中,几乎是瞬间,它就锁定了隐藏在黑雾中的魔植,随即便如同开饭了一般冲过去,牢牢圈在血红的枝茎上,散发出幽蓝的冷光。 疼的晕乎乎的十五浑身一震,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明明身上什么都没有,却觉得被一条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透不过气来,这感觉如此真切,连那枷锁上的铁锈和血腥味都萦绕在感官上。 “哼!”大长老痛快的眯起眼,扯得满脸皱纹跟开了花儿一般,他哑着嗓子,逼问道:“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奸细!是不是魔道,是不是帝迦氏的后人!” 偕岂皱眉:“大长老,你应当问相思之事,金丹期的人修经不起锁魂勾的再三折腾。” “不过一个人类罢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偕岂面色沉了下来:“大长老,肠山七坊的回信上注明了要留下这人修的性命,我们若是要返回大陆还需常岳的帮助。” 地上,十五捂着快要爆裂开的脑袋,神思恍惚,痛不欲生,方才大长老问的那几句话仿佛天雷一般炸响在头颅中,字字如针,狠狠扎进骨肉里,这痛苦,远比她以往筑基结丹时更甚,她不得不咬破舌头,靠着满嘴的甜腥维持岌岌可危的神智。 直觉告诉她,若是在这疼痛中迷失,她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白痴。 而识海中,玉钩束缚魔植的力度更大,虚影如同实体般勒进茎身,艳红的枝叶像血管一样脉动鼓胀着,似乎下一刻便会爆裂成一滩粘稠的血液。 十五虚弱的躺在地上,汗水将衣衫浸湿,即便痛的再剧烈,她也全部忍下,没有半声哀嚎。 她始终睁大了眼睛,死死盯大长老,渗血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缓缓道:“我不是奸细,没有人派我来,关于相思的事情我没有半分隐瞒。” 在场之人无不面露惊容,偕愁将头撇向一边,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谁料,十五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笑容更大,只是这笑容被疼痛硬生生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她盯着大长老,一字一顿道:“你,真,丑。” 大长老皱巴巴的脸上顿时胀得通红,他心中气急,连手里的蛇藤杖也颤巍巍的拿不稳,正当他准备再给十五点教训时,却见偕岂沉声喝道:“够了!锁魂勾下若非实话必会魂飞魄散,这人修没有说谎。” 偕岂手掌一翻,将十五身上的锁魂勾取了回来,他瞥了角落里目不忍视的偕愁一眼,淡淡道:“偕愁,你将她送走。” 偕愁将头转回来,肃声道:“偕愁领命!”随后便苦巴巴的看着地上晕厥过去的十五,这时,他的耳畔忽然响到大长老的传音:“将她扔去玄礁海峡,不必照管生死。” 玄礁海峡?那个一入夜就雷暴的地方?这人修还能有活路吗? 偕愁拧眉上前,弯腰俯身将人提起来扛在肩上,满脸纠结的走出地牢,十五身上滚下的血珠“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开出一连串艳丽的红莲,妖冶夺目。 …… 长帆岛的北边,隔着一片汪洋,便是妖憎鬼厌的玄礁海峡,蔚蓝的海水上裸露出大块小块的玄色礁石,谁也不知道这海里究竟是一座疙疙瘩瘩的岛屿还是一片凸起的浅水区,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有兴趣查探。 因为一入夜,这儿便是雷电的天堂。 偕愁摸着自己胸口,觉得里面似乎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良心,这个瘦弱的人修竟然会为了相思少主不远万里来到东海,总得给人家留条活路吧…… 偕愁化成原形,驮着奄奄一息的十五往北边赶去,待远远的看见那参差不齐的礁石群后又拐了一个弯,硬生生多游了几个月,终于抵达玄礁海峡的尾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