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天下事便这般凑巧。前两日里,临泽公主也派人送上拜帖,说要过府来凭吊旧人。当年她是亲眼看着嫡女幼小的尸身被人扔进了茺河,顺水流朝这躲避的废园里飘走的。公主不欲打扰主人,只说了今日来府内走走便罢。 进了花厅,楚齐氏喝着福桃儿亲手端上的茶水,一双浑浊的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她。 “喲,茶水凉成这样,浔哥儿媳妇是想老身害肚疼吗!” 楚齐氏骤然发难,竟将个热茶盏直直朝福桃儿脚下砸去。若是在自己府里,对不满的丫鬟婆子,她早就朝脸上身上砸了,只是,这是在内侄府上,到底不好造次太过。 “堂伯母误会了。”福桃儿心底里无奈厌恶,面上却一派淡然,“原想着天气热,是内侄媳疏忽了,这便再与您端新的来。” 第二盏茶过来时,一旁坐着看戏的楚玉音却是率先走了过来。她朝福桃儿笑笑,却在接过茶盏时,故意手滑,看准了捻着底座,将滚烫的茶水悉数翻在了福桃儿手背上。 耳边满意地听到一声尖细痛苦的低呼,楚玉音飞速地凑到她耳边,恶狠狠道:“旁人不晓得,我倒是想起来了,定是你为了替那姓容的贱婢报私仇,叫五弟去救兄长的吧!” 这一句她说的极轻极快,在楚齐氏发话前,又扬着声调刻意惊慌道:“哎呀,弟妹你的手可要紧,这、这要是让五弟瞧见了,可不得心疼的怪罪我等的。” “音儿你退下,是她自己手滑,老身看得清楚。”楚齐氏原是族里出身最好的,虽然母族凋零,却最听不得旁支压过她去,这一下就被楚玉音挑起了更大的不忿来,“行了,不过就是碗茶罢了。浔哥儿媳妇,你站好了,老身今日可是有要事前来的。” 说罢,也不管福桃儿面色隐忍痛楚,一击掌,便有十余个少女鱼贯而入。 一指为首的那个:“这是我齐家的侄女,除了她,你再另留三四个吧。” 这些少女姿态各异,她们与福桃儿并立站开一排,几乎是衬得当家主母如个弃妇一般,颜色寡淡。 厅堂里皆是楚齐氏带来的仆妇,她们按主子授意,此刻便开始交头接耳的,毫不顾忌地说些难听讽刺的话。 “堂伯母有心了。”福桃儿蹙眉忍痛,她知道楚山浔还想借靠家族在京中的人脉,是以只得耐心与她们周旋,“只是、夫君的意思,这十余个倒可以留下,待他回来决断。可齐家的贵女,侄媳却是万万不敢留的。倘若事情不成,岂非是将两家都辱没了去。” “呵,今日这些人嘛,”楚齐氏性气上来了,当着众人就扬声教训起来,“长辈送来的人,你若是不留,传出去便是个善妒不贤的名声。连带着我那族弟,既是许了女儿过来,好歹也是个正经从七品的官儿,容不得你这么个出身的来羞辱!” “啧啧啧……”楚玉音见势心中得意不已,倒上前作好人开解起她来,“旁的不论,我家相公在五弟这年纪时,那儿女都要两只手来数了。生孩子这事,可是拖不得。你原是我楚府的通房下人,五弟十三岁就伺候了吧?到如今八年了,却一无所出,哎……” “岂有此理!”楚齐氏不清楚这一段,像是捏住了把柄般,一拍桌案,“八年都无所出?看来我今日都不该带她们过来,该是叫叔公们开了祠堂,先叫你下堂才是!” 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越发说的苛刻厉害起来。福桃儿算是明白过来,不论如何,被疯狗咬伤了,怎么做都是错。 既然如此,她还何必这般隐忍顾忌。 “堂伯母,四姐姐。”福桃儿忽的淡笑着朝上座行了个曲身礼,“侄媳明白您的好意。可今日这些妹妹们,请恕侄媳一个也不能做主留下。” 数次会面,都习惯了她的温顺卑弱。骤然硬气起来了,楚齐氏几乎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