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只是那双眸子里的野心和杀意不想掩饰时,到如今也没有散去多少。 秦婆子在他刀下吓得僵住,已经抖成了筛糠,就连稍远些的梁氏和福大娘也是骇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得朝福桃儿身后躲去。 “晔哥……”为了不叫这处见了血光,她强自镇定地,说出他最喜欢听的称呼,“许久不见,咱们也该叙叙旧了。” 其实骨子里,却也是怕得厉害。 长刀入鞘,堪堪带落了秦婆子的一截头发。“快滚!”他的眼睛始终一错不错地盯着院子正中的女子。 她离了西北,卸下了皮毡羊裘的贵人装扮,一身荆钗布裙,却反倒瞧着神采更亮了些。 话音刚落,三个妇人跌跌撞撞地便冲了出去,连回头都不曾有的。倒是鹊影,在她急迫的催促下和再三保证之下,才不情愿地朝外头寻阿沅去了。 “你也退下吧。” 唐晔朝身边跟着的侍卫吩咐了句,院子里便只剩了他们二人。 到了这时候,再没旁人顾忌,福桃儿心底的厌恶恐惧尽数涌了上来,让她几乎有些想吐,更想推了门,不管不顾地朝街上跑去,能跑多远就多远。 只是,这些都是她的幻想罢了。 当男人将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时,她几乎是认命般得没有动弹。他的模样并没怎么变过,还是那样剑眉星目,甚至穿了士族的宝蓝绸缎,束了玉冠,竟瞧着多了些倜傥不羁的意味。 可福桃儿看得懂,他眼底的寒意,比从前还要冷冽三分。 “你不是想要我陪葬么,今日要杀了我吗?”她被迫抬起脸颊,迫着自己不退缩地同他对视。 “小桃妹子。”他薄唇一勾,终于又喊出了很久以前的那个称呼。男人定定地看着一身素衣的女子,他的眸子暗了暗,忽然凑近了,用一个极艰难的姿势,矮了身子将头靠在女子的肩头。 “西北不稳,陛下许我领旧部与那老匹夫拼杀。小桃妹子,你说我要不要去。” 觉察到她肩头不稳,唐晔突然带了些释然地笑了下:“九死一生。或者我不去,贬成个庶民,你还能收留吗?” 听懂了他话里的踌躇悲壮,福桃儿强自稳下心神,就着这么个姿势,轻轻地说了句:“大汗是草原的雄鹰,又怎会畏缩在人下,甚至再回到从前居食无定的匪盗生活。选哪条路,又何必我来说呢?” “我很想你啊。” 微泛的胡渣带了些恶意的,使劲蹭在她颈项间。 胸腔里涌起股悲酸恨意,福桃儿实在是听不得用这样狩猎般口气,却说着如此温情的字眼。她眉心深蹙,若是此刻手上有刀,杀人又不须得偿命,她真想一刀将身上人戳个对穿。 狠狠地将他推开了步,福桃儿说话终是也带上了恶语:“要杀便杀,你心系旧国,何须还要逗鼠般来找我一介草民?” “一介草民。”唐晔垂首重复了这几个字,低笑了声,猛然伸手将她扛抱到肩上,“也对,好些时日了,合该去床上叙旧了。” 虽然不想只是无用失态地哭叫,可福桃儿丝毫没有办法撼动他,一时间顾不得旁的,也就失声惊慌道:“你这疯子……放开!” 一支哨箭呼啸着,破空而来,唐晔步法稳健地避让,箭簇直钉在他足边三寸远的土缝里。 墙头跃下四名平民装扮的侍卫,佩刀的、使□□的,看着便是军中训练出来的好手。看到为首一人时,福桃儿松了口气,她明白那是楚山浔临行前留下的人。 “穆侯!”廖沧佯作恭敬地盯着院中人,手却紧紧按在微屈的刀柄上。 听得里头动静,外头唐晔的两个死士也是很快冲了进来。 双方在这一方小院里对峙着,真真是剑拔弩张,气氛警肃到了极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恐怕就是一场血光。 面前的男人却是颓靡一笑,像是根本已经不在乎性命般的,亦或是对自己的本事过于傲气,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这些侍卫。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盯着这里,却还是低了头贴在她耳边:“解完了毒,你这是同他睡过了?” 嗓音低沉,却足够在场的所有人听清。 ‘倏’得一声金石响,廖沧甩手拔出了长刀,摈弃凝神的模样,怕是下一秒就要上前拼杀。 福桃儿已经觉不出悲屈愤懑,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人看,在视线瞥到廊柱后一脸忧心的鹊影时,她咬牙摇了摇头,是在回答唐晔方才的问题。 “光天化日,穆侯远道为客,却在天子脚下私闯民宅,要挟民女。倘若今日出了人命,恐怕您方才想好的两条路,一处都走不通了吧。” 她的声音放到了最大,细长的眸子毫不避让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退下。”唐晔素来不善言辞,此刻虽然有些败兴失落,却也明白在此起兵戈的意味。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