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到的巳正时分,两个婆子四个小丫鬟都来了齐全,一众人紧锣密鼓地分菜洗配。雪歌有两次指挥着刚闲下喘口气的福桃儿帮忙,都被卞妈妈一句‘丫头过来,看这火候要大’给挡了过去。福桃儿终于是松了口气,她以为卞妈妈是感念那五两银子,殊不知人家月例只比姨娘略低些,看重的是她通房月例背后,主子的心意。 炉上的陶瓦小罐里煨的浓汤刚开了盖凉下,院门外就传来丫鬟仆妇叠声请安的声音。 福桃儿刚要倚着门槛擦擦额角热出的汗珠,却见碧树小跑着过来,拉起她不由分说就朝二院东屋去了。 “赶紧的,画沉姐姐说了,叫你一炷香里头梳洗穿戴干净了。”碧树丢下水盆布巾和一套明显用料不俗的浅粉夏衫便满脸不高兴地又跑了出去。 猜着因由的福桃儿绞了把帕子捏紧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却还是降不下她心里的烦躁。 她不愿给人作妾,纵使是天王老子,作个苦苦守候丈夫的妾,她也不愿。从小便与亲生爹娘失散,也不知他们今在何处,亦或是生是死。在江阴福家过的十几年里,唯有阿爹在的八年,还算真心待她。那之后,福桃儿表面上愈发懂事顾家,却明白自个儿实在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罢了。 所以要么不嫁,要么她就要嫁个不纳妾的,哪怕草衣木食,贫苦度日,凭她一双巧手,有的饭吃便十分满足了。 只是当下她这处境的确不妙,她是个签了五年身契的奴婢。主子瞧上了抬着作通房,已然是在漠远斋树了敌。福桃儿自知身微,若如今再推辞,一来少不得惹恼了主子,二来碧树她们也未必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胡思乱想间,门被人从外推开了,画沉朝她笑了笑,催促了句:“过来我瞧瞧,老太太已经落座了。” “是。”不敢多看她,福桃儿放轻了声音快步跟了上去。 迈过道芙蓉垂花门,就进了内院外头的堂屋,这处是主子日常招待客人之处。就要进门前,画沉瞧着她光秃秃的云髻,突然想着了什么,抬手从自己头上拔了根鎏金三花短步摇,俯下身子一边替她插上,一边状若亲和地低语了句:“瞧妹妹这素的,我来替你添送件。” 里头桂参家的见了她们,已经在唤了,福桃儿抬眼作出怯弱的模样谢了画沉,不敢多耽搁便跨进了门去。 “福桃儿问老太□□。”她站在门首,感受到数道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其中有道颇凌厉的视线,“问、问五爷安。” “过来我跟前,这孩子穿粉的,瞧着多喜庆。”封氏和蔼地笑着朝她招手,“小桃儿啊,好孩子,到这儿可还习惯?” 被老太太将手拉着反复细看,福桃儿受宠若惊地垂着头回道:“托老太太的福,这儿吃的穿的都好。” 一旁的锦衣少年只顾埋头吃菜,除了进门时那个冷厉的眼神,再也未曾瞧她一眼。 “这怎的一手的油腥菜梆子味儿?”封氏蹙眉,将两人的手又凑近鼻端闻了闻。 这话一出,在场的数人都悬了一颗心起来。尤其是楚山浔,他放了碗筷,只怕福桃儿告状,叫祖母晓得自个儿让她钦点的通房去做三等丫鬟的粗活,恐是要伤心恼恨的。 就在封老太太还要问话前,福桃儿悄然退开半步,欠身行礼告罪:“是奴婢实在喜欢下厨,想着要为老太太做个点心,却叫您染浊了贵手。” 桂参家的瞧了眼后头侍立的画沉和碧树,心里便明镜似的透亮了。她见自家主子只是沉吟着不发话,便打圆场上前替她布菜。 “祖母,您尝尝这藕夹,孙儿这的比那筵沁楼还要酥脆鲜美呢。”楚山浔还未全然变声,这会儿软着嗓子讨好,那脸上竟美得雌雄莫辨起来。 封氏点点他的头,笑骂了句:“唉,你啊!”便先尝了口藕夹、几道精致菜蔬,又吃了筷江米凉糕,味道果真是出挑独特。老太太瞧着这些菜,便忽的想起了个人,朝桂参家的问了句:“漠远斋厨下还是卞家妹子掌勺?” “回老祖宗,仍旧是那位。”桂参家的想起往事也是笑的感慨。 “叫来同老太婆我絮絮。”封氏又吃了两口便停筷,兀自阖眸养起了神。 等卞妈妈洗手净面来拜见了,封老太太见孙儿也吃得差不多了,吩咐说:“小桃,我同你老嫂子说会儿子话。你先服侍了你家主子去屋里歇了中觉,过了午去我那院里找你桂姨奶奶,也该做两件新衣了。”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