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拦顾玦,他们现在更要担心的是他们的下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锦衣卫在朝中结仇无数,虎贲卫更是在皇帝诛杀太子的事件中也脱不开的责任!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顾玦跟随礼亲王穿过养心殿的正殿,一直来到了东暖阁。 东暖阁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气味。 皇帝就躺在碧纱橱里的一张榻上,散开的头发间夹着不少银丝,胸膛的中衣被敞开着,露出胸膛上一片片令人触目惊心的红疮,头部和胸口上都扎了好几根金针。 他依旧昏迷不醒,双眸紧闭,灰败的脸色白中透青,嘴唇呈现暗紫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死气,命若悬丝。 顾玦的步伐停在距离龙榻四五步的地方,垂眸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帝。 他早知皇帝会被他自己给作死,但此刻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觉得有点讽刺。 他是先帝的皇九子,与顾琅相差足足了十八岁,他出生时,顾琅已经是太子了,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觊觎过这个皇位。 他十五岁就去了北地,既是为了帮先帝分忧,也是为了避开顾琅的猜忌,除此之外,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 他自认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他顾琅! 可是,顾琅却在日复一日的猜忌以及对长生的渴望中,把他自己弄成了这副德性。 历史上,不乏多疑猜忌的君主,也不乏追求长生、迷信丹药的君主。 顾琅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榻边,两个太医全神贯注地守着皇帝,他们几乎是每隔一盏茶就要检查皇帝的状况,就怕皇帝在宸王与太后来之前就驾崩了,让他们不好交代。 顾玦凝视了皇帝片刻,出声问道:“太医令,能不能把他弄醒?” 他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碧纱橱内,波澜不惊,那么平静,那么冷淡,全然没有胜利者的自傲。 太医令战战兢兢地对着顾玦作揖,毕恭毕敬地答道:“回宸王殿下,可以。” 谁都是有眼色的,京城以及皇宫都已经被顾玦控制了,皇帝与太子全都快要不行了,日后谁会是这个皇宫的主人,显而易见。 毕竟皇长孙还太年幼,根本就守不住这个江山! 太医令咽了咽口水。 皇帝的命是太医用金针给吊住的,只要拔掉金针,皇帝就会一点点衰弱,直到死亡,整个过程不超过半个月;倘若强行弄醒皇帝,皇帝只会死得更快。 但是,太医令没说,另外一个太医也同样没说,十分默契。 太医令立刻让另一个太医备好银针,然后就开始对着皇帝施针。 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九根金针对着人体几个大穴刺下,当最后一根金针稳稳地刺进头顶的百会穴时,皇帝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太医令知道皇帝清醒不了太久,连忙唤道:“皇上!皇上!” 皇帝干瘪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浑浊的眼眸中有些茫然,迷迷糊糊的。 他的头动了动,闻声往来,却看到了顾玦就站在几步外,不由一惊,质问道:“顾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无力。 只说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喘息不止,身体也随之颤动,宛如一条巨大的蠕虫在榻上蠕动着,令人望之生呕。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与顾玦并肩而立的礼亲王,眉头皱起,又道:“皇叔,快传朕口谕,拿下顾玦,朕没有传召,顾玦敢擅闯养心殿,这是死罪!”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