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不急不慢地重复,“she, alone.” 他突然说,“那位先生认识阿瑟是不是?” “见过,说不上认识。”壮汉始终微笑着,又说,“你放心,温先生要说的事,只与这位女士有关。” 他做手势拒绝。 她忍不住拿手指用力攥了攥他掌心,轻声说,“十五分钟,等我一下?” “这就对了,”壮汉想了想,又说,“对了,这位先生,你可以在隔壁访客室休息一下——这一间也被我们租了一上午。如果超过十五分钟,你可以随时用电话报警求救。在那之前,你可以给自己泡一杯红茶,英德产,新英格兰人都爱喝。” 并没有人为他的幽默打趣而感到轻松几分。 壮汉也没想令谁发笑,说完这番话,转过身往访客室走。 淮真跟上去。 西泽突然叫她,“季淮真!” 她回头来,等他讲话。 他盯着她,认真的,慢慢地说,“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她点点头。 他再没说什么别的,站在原地,看他的姑娘走进那间会议室。 加拿大人缓缓将门合拢,守在门外,对他微笑。 西泽转身推开隔壁议会室的门。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个人。 保养得当,除了一头银灰头发与衬衫之上一截微微泛红的皮肤之外,你几乎难以看出他已经七十岁。但他确实老了,只看身形,会是你误认为他是个劲瘦而精神十足的四十余岁中年人,事实上他年轻时身高也足有有六十余尺;一整套熨帖白色西装削减了他气质中的狠,此刻端坐在那里,难得看起来相当平和。 西泽在门口站定两秒,转身就走。 阿瑟缓缓地说,“别担心,他们真的只聊十五分钟。守时对生意人来说是一种美德,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懂得这门艺术。” 他问,“你们打算对她做什么?” 阿瑟说,“当然不,你知道的,穆伦伯格可不是靠黑手党起家,美国世道不太混乱,没有任何政治家喜欢自己健康又阳光积极的国家总有人凭空消失。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料定能和你的小情人在太阳底下,美国法律里平庸又愉快的过下去,我不太乐意来找你们的麻烦,是不是这样?” “你叫凯瑟琳去找她的。” “这不怪她。你父亲对你妹妹的婚姻根本无能为力,她也只能来找我。何况你们早晚得跟我聊聊,我选择在哥伦比亚特区市政厅的一场温和幸福又感人的婚礼上……这难道不是最恰当的地方?” 这笑话当然一点也不好笑。 西泽说,“也许你可以一直恰当下去。” 阿瑟笑了,眼角沟壑挤在一起,使这个人在显出老态的瞬间也并不怎么慈祥。 他说,“西,当我想到你会跟我谈谈什么叫做恰当的那一天,我一直以为你与我想的恰当会是同一种。小到对茶的品味,大到政治态度,对品德低劣人群的立场……甚至于,对你那位母亲的立场。我希望有一天在提及她时,你的态度会是鲜明决绝的。但从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一种鲜明决绝。一个亚裔的母亲轻而易举生下你,一个亚裔的女孩轻而易举的改变了你,改变了我二十多年对你的教育。我对她的恰当,难道应该是感谢?” 西泽安静的听完,“或许我让你失望,但你有许多孙子,我只有一个妻子。” 阿瑟仍旧微笑着说,“你爸爸从前也这么说,但你看,他在女儿的婚礼上,不也像所有别的父亲一样的开心?” “你认为他真的开心吗?” “谁知道呢?”阿瑟微笑,“回到美国,他从我这里获得的东西,比他这辈子通过自己双手能获得的加起来还要多,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也许我这辈子确实做了一件错事,对他造成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害。我仍旧不觉得后悔,但也不会再让这件事伤害到你。” 西泽静静看着他,用了点时间来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