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只是我多心。” 云霞又打量她一下,笑着说,“再怎么样小六爷也不敢把白人怎么样,倒是将你紧张的。” 淮真道,“我干嘛紧张?” “啧啧,口是心非。” 过了会儿,云霞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哥伦比亚街的sin cherry,五分钟的路程,你要什么?我替你买去。” “sin cherry卖什么的?” “北滩红灯区著名店铺,要什么有什么。不要,我可走了啊。” “……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真十六七岁年纪,对异性之间亲密接触充满了好奇。 云霞吐舌,“什么年代了,迟早要走出唐人街去,难不成还跪在老祖宗排位前发誓‘华人女孩不可以婚前性行为’?” 说罢怕挨揍似的跳开两步,“拜拜,享受夜晚,明天见。” 淮真仍怕她路上出事,寻来大堂值夜小伙将她送至都板街,这才安心上楼去。 时钟已经敲过一点。一楼大堂客人陆续散去,陈贝蒂再次不见踪影。本就缺少人手,盛会散去的满地狼藉叫淮真几人收拾了好一阵。 折腾到几乎两点,客人们陆续睡下以后,客栈灯光也悉数灭去,只余下少许廊灯仍亮着。 入了夜,气温比白天低了十余度。长廊尽头靠近矮竹的窗户处置放着一对八仙座椅与一只热水壶,就在西泽客房一侧。淮真无事可做,抱了只毛毯蜷坐在椅子里;又怕自己睡着,寻出一包茉莉香片,泡在壶里,既能暖手又能醒神。 座椅旁挂着一沓当日的英文《纪事报》与中文的《中西日报》,淮真从头版一直看到《金门马场》版,看的直打哈欠;中途一次三层客房有客人醉酒呕吐,那位太太在三楼遍寻不到客房服务,只好来二楼找到淮真替她去后厨要醒酒汤;除此之外,再没出过别的什么事。 凌晨四点左右,去夜总会与秀场的男人们也陆续回来,淮真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下楼询问众人是否需要醒酒汤。 洪凉生不在其中。 天渐已蒙蒙亮,外头吵闹的赌鬼们也都离店归家。 唐人街越发宁静起来。 无事发生当然很好。但这一夜真的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淮真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最困的时候已经过去,淮真裹着毛毯,将报纸搭在脸上,竖着耳朵听着周遭一动一静。咖啡碱作用下,她格外精神,神经却敏感而脆弱,稍稍一点异动,恐怕都能使她从八仙椅里跳起来。 到后来,报纸上的字越发密密麻麻,淮真脑袋大得一个字也读不下去,只能干瞪着眼不让自己睡着;旁边煮水的壶咕嘟咕嘟烧着水,是这宁静清晨五点半钟,唐人街客栈里唯一的声响。 也就在这时,身畔铜锁“咔哒”一响,房门打开。 西泽身着维也纳白色衬衫,手头拎着一件绒线背心外套,单手往领口系灰色温莎结。 一低头,门外古色古香的八仙椅里,毛毯地下,那少女正抱着膝盖,在毯子下头蜷缩成小小一团。 少女面无表情回望过来。 一个对视过后。 浓重的黑眼圈与眼底血丝暴露了她昨夜的睡眠状况。 “……所以昨晚一整晚你都在这里。”见面第一句,西泽问道。 淮真讲话已经有点不利索,“值夜而已。” “为什么非得是你?” 淮真仔细想了想,奈何脑子不够使,无论如何都没法在两分钟里编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西泽有点窒息。 他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