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某日傍晚。 除却侍从之外,燕文祎还领着一个姑娘上了门,道是兽医,替鲛人处理锁链困挣出的伤口的。 那姑娘膀大身宽,提着个药箱,个头几与燕文祎持平,脸上蒙着层轻纱。但即便如此,那脸上盘生着的四五道狰狞疤痕还是将守门士兵吓了一跳,谨慎将她拦了下来,翻查她药箱里的东西。 临风三两句就埋怨起来,愈发的胆子大了。 士兵瞧箱子里头确都是药膏药水、勺匙碗碟,连把尖锐的剪刀都不曾带,而燕文祎已经率先进了去,只吩咐临风,若是他们检查好了,就让她赶紧进来。士兵查不出什么来,也不敢怠慢这府上通鲛语的贵客,将这女大夫放了进去。 靳雨青一听见动静,就从水底浮了上来,燕文祎蹲在池边摸了摸他的头发,另手敲道:“我来带你走了,雨青。” “这就是那只小鲛人啊?我看也不比绯鲤好看到哪里去。”清爽的女声在燕文祎身侧响起,虽是调笑话没什么恶意,但也遭了燕文祎一记眼刀。颦儿自知说错了话,拍拍嘴捣鼓她那药箱去了。 “她是谁?”靳雨青问道。 燕文祎解释道:“一个江湖人罢了。” 恰巧颦儿将一碗药膏调配好,递到燕文祎的手上,小声说:“快着点干活吧,过会儿那太子来了咱们谁也跑不掉了。” 燕文祎点点头,用平匙剜了碗里的药膏,往鲛人的头发上抹,靳雨青只闻道草药味,也不知是什么,就禁不住拿爪子碰了碰,被燕文祎挥手推开,急急几点道:“别碰,五倍子捣碎配制的药膏,你这头发颜色太引人注目,须得改一改。” “哦。”靳雨青听他这么说,也不敢再捣乱。 亚麻色的发丝很快在黑浆药膏的覆盖下变得乌黑油亮,这反而映着他那双绿瞳更加诡异,烛光一照宛如深夜里的一簇鬼火。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两滴冰凉的液体滴进他的眼睛,激得靳雨青眶内狠狠一酸,险些就流出泪来。 “能行吗?”燕文祎比划道。 “万无一失!”颦儿拍拍手,又将不知道什么玩意一坨坨地往鲛人的脸上涂抹,边向燕文祎念叨:“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全靠这身本事,要不是你眼尖把我抓住,我现在还潇洒自在着呢……好了!” “雨青,挣脱铁链,我们这就走。” 靳雨青两手撑开,臂上因用力而彭出小块的肌肉,铁质的环锁深深勒紧在他两只手腕上,勒出一圈红紫色的印迹。靳雨青一咬牙,只听水下突然发出沉沉的“峥——”的一声!三人同时向门口望去,见这动静并没有引起外头士兵的注意,才叫靳雨青如法炮制,将腰上的铁链也崩断。 鲛人的力量着实恐怖,这几条粗链,若是寻常人类怕是要断肢断手才可逃,而对他们来说却只是咬牙吃力的程度,倒也不愧是在海底能与鲸鲨搏斗的存在。 多余的铁链被绕在手臂和腰肢上,燕文祎将他从水里抱出来,用自己外衫把他身上水迹擦干:“化形,雨青,记得把耳尖和蹼都变回去。” 怀里鲛人的触感比人类更加滑腻,若是阳光够强,常常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白色闪光,正是这样一层透明鳞砂使他们能够在海底自由自在的游曳,而不会被咸腥的海盐腌制成一条失水的活鱼干。 深蓝色的尾蹼依依不舍地在燕文祎的背上卷舐了几下,才慢慢蜷缩起来……蓝色的鳞片褪|去,半透明感的尾巴从中间劈裂开来,分成两根人类的腿骨,生出一对白皙的脚背。虽然燕文祎也当过那么几秒的鲛人,身边也有一只红尾鲛,但这却是他头一回真正见鲛人化形,此刻只觉相当新奇,有这么一小会,十分想扒开他双|腿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化出来的。 手掌不自觉摸到靳雨青的腿根,首次化形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