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曹公。”梁远直起身道,“不知这么晚莅临寒舍,有何指教?” 曹应灿点了下头,他盯着梁远,面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那王家父子进京,是你引见给太后的?” 梁远一愣,然后他笑着点了点头:“是,怎么?” “那王桓入国子监读书,也是你帮着上下打点的了?” 梁远面色冷淡下来,他觉出曹应灿话中有话,问:“曹公想说什么?” 曹应灿定定看他半晌,没答话,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留下梁远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连忙叫来小厮道:“你速去王家传话,就说曹公、曹公……有可能发现证据了。” …… 时间进入八月,临近生产的几天,郑嘉禾连走路都有些艰难了,她只能罢朝,把更多的事交给几位宰相去打理,每日下午,由颜慧亲自把那些事务、决议念给她听。 虽然如此,但大臣们有急事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会照常见人,留在众人心中的,依然是一个神志清醒、举止如常、说一不二的太后形象。 颜慧只觉得心疼,服侍太后用药时,劝了一次又一次,也还是劝不动。 郑嘉禾怎么都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古妇人生产,就是身体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而她只有牢牢把控着一切,才能提防暗处可能存在的杀机。 郑嫣来到蓬莱殿时,看到郑嘉禾躺在榻上,倒是没有理事,一双眼平静地看向房顶的方向,像是在放空思绪。 郑嫣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几日我就住在宫里好了,”郑嫣说,“免得你心里害怕。” “没什么怕的。”郑嘉禾道,“太医说的,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 以前她从不信这东西,但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我生你之前也很惶恐,”郑嫣握着她的手说,“但真到了那时候,不还是很顺利地把你生下来了?” 郑嘉禾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索性与郑嫣摊牌:“我已经想过最坏的可能。” 郑嘉禾转目望向郑嫣:“这所有的结果,不过是一尸两命、我死它活、它死我活,或者是我们都顺利活了下来。若我活着——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还能应对。但我若死了……” 妇人生产原本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不管她身体状况如何,她都必须考虑这个可能。 “阿娘,”郑嘉禾轻声说,“我给秦王留了一道密旨,就放在墙角的矮柜里。如果我死了,他就会登基。” 郑嫣指尖一颤,抬眼看向郑嘉禾。 郑嘉禾道:“如果这孩子还在,那我倒是能安心些。郑家与他有这个孩子作为纽带,我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你和阿公。我怕的就是我们都没活下来……” 郑嘉禾顿了顿,把最坏的结果说出来:“那就只能趁着我还有些影响力的时候,迫他对郑家许下书面承诺,永远不能对你们下手。阿娘,如果是这样的情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她当然相信现在杨昪对她的感情。但她不认为,当她与他生死分离,他还能始终如一。 毕竟人这一辈子,太漫长了。 郑嫣捏了捏她的手,咬牙斥道:“你就是想太多才会身体不舒服!太医那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你,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郑嘉禾道:“习惯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