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不等杨昪回答,就玩笑似的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至于么?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杨昪眉心微动:“你只瞒了我这一件事?” “不然呢?”郑嘉禾眼眸澄澈,丝毫不惧,“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谁还记得自己几个月前口不择言时说过的话?” 杨昪抿唇。 是他想多了? 但不得不说,她这般自然大方的反应,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杨昪道:“不单是因为这个才把你带出宫,更多的还是想与你一起过生辰。” 可他一开始的确是想与她好好商量,她同意了再把她带回府。是蓬莱殿看到的那封信,让他一时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把她掳走,就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怀疑。 如果她真的与那些刺客有联系……杨昪不敢想象自己情绪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郑嘉禾打了个呵欠,身体往前倾了倾,作出一副毫无防备的姿态,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都许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明日得一天都没精神。你下次可不能再自作主张干这种事了。” “嗯。”杨昪伸手向上,拥住她的脊背,感受到肩头她清浅的呼吸,心中流淌过一种异样的温柔感,“那休息吧,阿禾。” 郑嘉禾问:“我睡哪儿?” “我的房间在里面。” 杨昪动了动肩膀,示意她站直身体,然后牵着她的手,引她从书房里侧开的一扇小门进去,转过屏风,就是杨昪的卧室。 “你睡这里,”杨昪说,“我就歇在书房。” 他低下头,望向她一双澄澈干净的黑眸:“我让余和送水进来,给你洗漱。” 郑嘉禾道:“不能叫个婢女来么?” 杨昪静默一瞬:“没有。” 郑嘉禾好奇望他:“嗯?” “我这府中没有婢女。”杨昪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是不想和她说这个,“你要梳头还是卸妆,我帮你。” 郑嘉禾一阵无言。 她当然是不用杨昪帮忙的,虽然被人伺候惯了,但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杨昪见她不需要,便直接出了门去叫余和送水。余和早就让人准备好洗漱的物什候在外面,得了吩咐直接就进去了。 等屋里人都出去,郑嘉禾把门关好,才挽起袖子洗漱一番,然后她走到榻边,掀开床帐,一眼就被床尾墙上的挂画吸引了注意力。 那墙上正是一副人像,一个身穿青绿衣裙的少女,坐在石头上,脚下是青青草地,她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团扇,遮住半张脸,眼波流转,明眸清澈,就像是在看着赏画人一样。 画中少女,正是出阁前的郑嘉禾。 郑嘉禾怔了怔。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床头,也就是说,杨昪每天睁开眼闭上眼,见到的都是这幅画。 郑嘉禾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伸手去触碰那幅画。 出阁之前,她是当朝郑相公的孙女,郑家人的掌上明珠,母亲健在,长宁没有远嫁,她还能每天和杨昪嬉闹玩乐……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郑嘉禾的指尖在那画上摩挲,触到画上颜料的浓淡起伏,怔然地看了好一会儿。 杨昪的画技是极好的,早在他年少的时候,就以一幅出色的美人图名动长安城,那幅画他画的是一个背影,虽虚幻飘渺,但每一个观画之人,无不拍手叫绝,仿佛看见神女降世,迫不及待地想让画中人转身,好一探究竟。 无数人追问当时的杨昪画的是谁,杨昪只说是梦中所见。但郑嘉禾知道,自始始终,杨昪画中的主角,都只有她。 郑嘉禾走到一边,熄灭照明的烛,然后在榻上躺了下来。她睁着眼,思绪有些烦乱,不知过了多久,方沉沉睡去。 郑嘉禾照例在卯时醒了。她作息一向规律,就是昨夜睡得晚了,觉得有些疲惫。 天边已经微微亮,室内还是静悄悄的,郑嘉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蹑手蹑脚地打开内室与书房连接的小门,一眼就看见了侧身睡在墙边矮榻上的男人身影。 明明是行伍之人,行军多年,但睡姿并不野蛮,还挺规矩的。 郑嘉禾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又把门掩上,回到床边收拾穿衣。 等挽好头发出去的时候,竟发现杨昪还在熟睡。 郑嘉禾有些无语地走过去,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该醒了。” 杨昪眉头轻轻地蹙了一下,没有睁眼。 郑嘉禾只好又拍了拍他,杨昪才掀开眼帘,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她,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阿禾……”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轻声唤她,嗓音有些低,又有些沙哑。 郑嘉禾道:“不是说了要送我回宫的吗?” 杨昪含糊地应了一声。 郑嘉禾摇着他的手臂:“快起呀!” 杨昪却突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