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小甄琳就知道自己生的好,否则也不会被亲爹卖上五百两银子的高价,不过此时瞧见了卓姐姐,她真真切切意识到了何谓鬼斧神工。老天爷仿佛格外钟爱她,雪腻无暇的肌肤,浓黑上挑的眉,与寻常女子全然不同,更添几分英气,再配上丰厚的黑发,不点而朱的唇瓣,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 感受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卓琏回过头,好脾气地笑笑:“看我作甚,难道我脸上沾了草药汁子不成?” “没有。” 甄琳赶忙摇头,将双手洗净后,跟卓琏一起把药面拌和均匀,直到干湿得当的程度,又用粗筛筛过,然后放在仓房中,经过夜气润泽方能投入曲模中压实。 卓琏本想进酒库中清点米酒的数目,岂料碰上了甄琳,这才耽搁了片刻。若她没猜错的话,话本中的甄琳在被送到赫连府前,如今日般从家里逃了出来,可惜甄父谎话连篇,她又无人相护,才被捉了回去。 翌日天刚亮,桓母与福叔便到了酒坊,瞧见正将药面倒进模子里的少女,双双愣了片刻。 “琏娘,这是谁?” 卓琏擦了擦手,走到婆婆跟前,轻声解释:“她叫甄琳,亲爹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要把人送给老员外当妾,小姑娘逃到了酒坊里,儿媳寻思着咱家也不差一口饭,就让她先住下,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也不迟。” 桓母心肠软,见甄琳年岁比桓芸大不了多少,这会儿低低叹了口气,点头道:“既如此,便先留在酒坊吧,也能跟你做个伴,反正客人们前来沽酒也都是在前堂,只要她不出去乱走,就不会被人发现。” 福叔向来寡言,也没有提出异议,他虽不想招惹麻烦,却也不能将小姑娘往火坑里推,此刻只点了点头,便拿厚布将药面包好,用力压实。 眼下时辰虽早,但桓家酒坊门前早就排起了长队,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笑盈盈交谈着。等到店铺的板窗一卸,大门一开,他们便伸头嗅闻着空气里的酒香,那副垂涎的模样仿佛肚子里生了酒虫一般。 目前酒坊中只卖两种酒,一种是最普通的米酒,色泽浑浊,上有浮蚁,甜而不辣,喝着没滋没味儿的;但另一种清无底却完全不同,酒液清透澄澈,看不见一丝杂质,喝进肚后,顿时就有一股热意从下腹涌起,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开始还有人嫌弃清无底价高,每升要卖三百文,直追酒楼中的清风啸,简直与明抢没有任何分别。 说这种话的大多没有喝过清风啸,不过是以讹传讹,将卓家的清酒视为世间难寻的美味,一旦真把两种名字相近的酒水摆放在一起,孰高孰低、孰优孰劣,一眼便能看清楚。 福叔站在柜台后,手拿酒提子帮客人打酒,费老板好不容易排到近前,忍不住问:“怎么不见小老板?她沽酒的准度可比你拿捏的好。” “最近酒坊中要造新曲,名为金波,酿出的米酒带着杏仁的甘香,琏娘实在脱不开身,便由我打酒了。” 听到这话,费老板咽了下口水,眼底尽是期待之色。 * 就算桓家酒坊的清无底品相极佳,但名气照比清风啸仍弱了不少,听说过此酒的大多都是本地人,外地贵客来到汴州,仍会挑选声名远播的卓家酒楼作为宴饮的地点。 鹤鸣阁是酒楼中修缮最雅致的包间,且不提屋里精雕细琢的桌椅,只看挂在墙壁上的字画,每一幅都是前朝名家的大作,随便拿出去,便会引得文人墨客连连赞叹。 此刻主位上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年岁颇大,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是前来出巡的刑部侍郎盛齐。 他手中端着一只素白瓷盏,里面盛着清风啸,浅绿酒液微微摇晃,折射着屋中明亮的灯火,越发显得璀璨不凡。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