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都惊动了。” 李婧正全神贯注地记录着,忽然肩头拍来一只手,又是在周边坟地林立的荒地里,恰是天色未明之际,唬得她一声尖叫,仰面跌坐在泥土地上,若不是给胡亥按住肩头,差点就翻倒入炸出来的大坑里——她回头瞪着皇帝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亥忍不住喷笑出来,见她狼狈,又觉歉然,不敢真惹怒了她,恶人先告状道:“吓死朕了!你怎么突然大叫?” 李婧:…… 胡亥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忍笑道:“亏得是朕在旁边,要不然你可就跌进这坑里去了。还不快谢谢朕?” 李婧“啪”的一声撅断了手中的炭笔。 胡亥摸摸鼻子,低头道:“咳……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就不用谢了。”忙转移话题道:“你也真是大胆,也不跟朕说一声,就动了这么大的阵仗——万一给护军抓起来呢?” 李婧果然被引开了注意力,道:“小型爆炸跟大型爆炸不一样,当然也要先试验一番。”她把写着方法的纸递给皇帝,道:“说起来,这法子还是从早前的方士炼丹的法子里脱出来的。” “给先帝炼丹的那些家伙?” “嗯,后来被先帝埋了的那些家伙。” 胡亥笑道:“看来他们也不是全无用处嘛。”他低头看着纸上记录的文字,只见凌乱繁杂,还有许多被划掉了的,最后整理出来的几句口诀却是清晰明白,看起来有点像是化学反应式的中文版。 李婧道:“不过他们完全走反了路子。他们是想尽办法,要炼丹的过程中不发生爆炸,所以要降低硝石的量。咱们却是要反着来。”她又道:“这次的大爆炸算是成功了。陛下你之前所说的火器,我也试过,但是材料扛不住——还没等把火药打出去,打火药的东西先被炸烂了,就为这,我底下的人也伤残了好几个。” 胡亥道:“朕都听范枣木汇报了,已经叫人去善加抚恤。” 李婧眼睛里的光闪了闪,又道:“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你说的另外那种——雷?” “地雷。” “对,地雷。”李婧道:“目前还是要用明火引燃的,如果能做出你说的地雷……”她遥望着古铜色的天际——那里旭日将升,“如果真能做出你说的地雷,那么在战场上,这一枚小小的地雷,便会是最可怕的存在。” 胡亥心中一动,歪头打量着李婧——李婧现在的内心感受,是不是就像是刚造出了的原子弹的奥本海默? 李婧低头又道:“不过剂量还要衡量,按照你所说的,做那么小的地雷,要想能炸死一个人,还是很难的。” “不要炸死。”胡亥断然道:“绝对不要炸死——只要炸断他一条腿,甚至一只脚就足够了。” 李婧蹙眉,盯着胡亥,直接道:“我所了解的陛下,可绝不是一个会对敌人同情仁慈的皇帝。” “朕的确不是。”胡亥对李婧也不加掩饰,道:“战争其实打的是后勤。善战的民族都是相似的,不管是咱们秦人也好,还是北地的胡人也罢,男儿都是不畏死的。甚至战争之时,民众会热血沸腾,毫不惜命。但是永远要记得,活着比死了更难。一个战士死了,他的身后哀荣会激励更多的男儿投入战场。但是一个伤残的战士,却会用余生警戒所有人,也会用余生拖垮国家的财政。” 李婧听得愣住。 当这些缺胳膊少腿的战士,从战场回到后方;当战争一时的光晕从他们身上褪去,众人会看到他们的凄惨处境,国家嫌弃他们是废人、嫌弃他们要吃着抚恤的金银,亲人嫌弃他们是生活的负累,甚至他们自己也会嫌弃自己——看着这样惨痛的例子,这个国家的青年还会热血上头么?当国家失去了这些热血的青年,还能与大秦一争高下么? “陛下真是可怕呵。”李婧轻声道。 胡亥的可怕,不在于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