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称呼,不过是在我父郡内研究过几年如何种田。” 胡亥笑道:“家学渊源,你父亲崔源管辖的上郡乃是多风干旱之所,然而粮食产出丝毫不弱于南方大郡,听说你在里面出了很大的力啊。朕找你来,就是想向你学习学习这种田之法,听右相说,你发明了新的耕种之法?” “发明不敢说。”崔茂道:“只是此法一直没能推行开而已。” 胡亥坐定,请崔茂也坐了,道:“详细说说。” 崔茂也不谦让,道:“小臣已经听说了朝廷试行的‘代田法’种植,此法亩产能增加十石,但是受限于民间少牛、铁器不合用等原因,实际很难在黔首中推行开来。而小臣要陈述的法子,若用上等田来耕作,十亩所产,可供耕种者二十六年之食用。” 胡亥一听,精神大振。 冯劫却道:“崔茂,陛下面前,说话需谨慎些。” 对皇帝做承诺,要越谨慎越好,做好了固然有功劳,但若是一旦做不到,后果可大可小。 崔茂板着脸,道:“不敢对陛下口出狂言。”他细细道:“小臣所用,乃是浅坑播种之法。地中分出长一尺、宽五寸的格子来,在这格子里挖一个六寸宽、六寸深的小坑,此为一区。一亩地可得三千八百四十个小坑,每坑撒种子二十粒,上面再撒上用泥搅拌均匀的粪肥。如此每坑可产三升谷物,每亩地可得谷物一百石,十亩地,就是一千石。臣并无夸大之处。” 胡亥听得入神,一面在心中做着计算。 崔茂又道:“当然,小臣所计,乃是良田沃土。如果是中下等的土地,那么坑就要大一些,间隔也要大一些,如此一来,每亩地的谷物产出也会有所下降。” 农田民生之事,每日不知要在胡亥心中过多少次。 胡亥一听,便知道关键,笑道:“你这法子,土地是否肥美还在其次,关键是省水。你这法子不用牛耕,也不用大量的水,只要定点浇灌在坑里就可以,难怪你父亲管理的上郡明明是干旱之所,却产粮颇多。”又笑道:“你有这好法子,怎么到如今从才上报?若不是朕与右相参详各郡粮食产量,召见你们挨个问话,朕还不知有你这等人才。” 崔茂垂头道:“种粮乃是大事,小臣不敢贸然进言,先在一郡之内尝试,果然可行,才敢上报朝廷。” 这道理胡亥比崔茂更懂。 他实在是高兴,对冯劫道:“把咱们的大农学家留下来,现在咸阳城郊外与北边边境屯田试行,看看来年的产出,再择几个郡试着推行。” 冯劫一一答应。 崔茂始终垂头听着,不喜不悲、不骄不躁,只皲裂的手指绞在一起,泄露了初次面圣的紧张。 胡亥闲话家常似的,对崔茂笑道:“你父亲是上郡郡守,你也是允文允武——朕记得你原来在王离、章邯手下都带过兵的。等到光复大秦之战,你辅佐楚王韩信,也立了不小的战功,怎么转头去种田了?” 崔茂平直道:“小臣原认为以战止战,能还天下太平。然而等到战乱消弭,小臣随父亲上任,恰逢上郡大旱,赤地千里,荒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易子而食,小臣才知,再没有比田地更重要的。” 胡亥感叹道:“朕要谢谢崔郡守,教养出你这样的好儿子,是朝廷之幸、黔首之幸呐。”又道:“若是朝廷的官吏、贵族的子弟,都能像你这般怀有仁心,那便盛世可期了。” 崔茂黧黑的脸上透出暗红来。 胡亥温和道:“崔茂,你若有什么需要的物件人手,尽管开口。” 崔茂道:“小臣得亲自去看看城郊的田地如何。”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