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拂当年在弘文馆的同窗和新都的宗亲。 就连谢太仆此前也没与姬无拂说过几句话,她虽然是谢大学士之子,但姬无拂亲近谢大学士并不连带家人,就算加上了谢孺人,两人之间严格来算也是陌生人。 “多谢秦王。”谢太仆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确实和一众少年无话可说,留下反而让人不自在,拱手谢过,自觉跟随领路的内官离开正厅。 等人走远了,某位宗室郡王胳膊肘拽拽姬无拂衣袖:“你是怎么想的?左边拉一个谢氏,右边拉一个裴氏,两家大人都是老古板,多没意思啊。” “这可未必。”姬无拂朝着方才的礼物方向一挑眼,意思很明显:谁家古板连自家男儿刚过门的“男兄弟”的贺礼都准备得齐齐整整。 依她来看,谢裴两个家主的行事风格才是最激进的,她们完全跟着皇帝的步调走,家里的男儿说送就送,那是半点都不多余心疼。姬无拂所料不错的话,谢家一定会给她准备一份足够让她满意的衣物。 某郡王眉头一挑:“那你两头都吃香,还望江南去作何啊?” 姬无拂信口胡诌:“我是闲不住的人,天天在京里吃香喝辣不假,却得三更天起,就算是美人膝头、温香软玉我也睡不安稳,还是江南好,烟雨朦胧的,一日能睡六个时辰。” 某郡王未必信了,却也不反驳,笑道:“再过些日子我也要下江南道了,到时候还得你给我接风洗尘。” “姊妹之间,当然是义不容辞。”姬无拂一口应下。 晚间宾客散尽,神雪姑将新来的裴孺人安顿妥帖,进内屋在姬无拂案前停下脚步,正坐后道:“大王今夜可要传哪个小郎来服侍?” 姬无拂笔下不停,等写完最后一句话,将信纸递给神雪姑:“你帮我看看,言辞可有不当之处?” “大王难道真养着他们好看不成?”神雪姑抱怨归抱怨,伸手接过信飞快阅览一遍,最后确认一眼是写给老裴相的书信,“大王越发稳妥,我是寻不出什么能修改的地方了。” “那就封口,送到河东裴家族地吧。”姬无拂长长打了个哈欠,“这是当初两位师傅许给我的条件,谢家的米粮书籍都上路了,老裴相的人我还没见到影子呢,得催一催。都快十年过去了,要是没有三五十个人才,到时候我就亲自去河东把老裴相拉来给我的学馆当山长。” 神雪姑笑:“老裴相也是八十许的人了……” 姬无拂幽幽道:“谢师傅也是八十岁的人了,她还说致仕了就来帮我,至今还能每日三更起,做宰相里第一个进政事堂议事的人。” 姬无拂早有遍地开花的心思,与老裴相串通一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谢大学士显然是个有无穷无尽精力的女人,只把心爱的关门学生当做是养老的路子,一心在朝堂上发光发热到被皇帝亲口点名致仕养老为止。 说句不大恰当的,如果姬无拂坐在皇帝阿娘现在的位置上,也不太舍得放谢大学士走。 谢大学士早年所嫁非人,先夫英年早逝,中年大义灭亲得投明主,半生仕途顺遂,皇子之傅,宰辅之才,八十岁依然站在朝廷第一列,朝中半数人都曾是她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多合适的做宣传的范例啊,再过二十年就该有人为谢大学士作书立传了,这种留名的好事可不能让给别人。 姬无拂思维迅速发散开:“……你说我亲自主持为谢大学士立传如何?我牵个名头,剩下的事儿就交给谢太仆和姚蕤,正好合适。” 神雪姑听完自家大王嘀嘀咕咕的一长串,再度提醒:“大王,谢大学士还健在。” “是啊,她还硬朗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致仕。”姬无拂严重怀疑谢大学士打算上衙直到合眼那一天,真留个“死而后已”的名声流传后世。 神雪姑终于放弃把话题拉回正轨,顺着姬无拂的话说:“至少谢家愿意出钱出力,福州的学馆已经年初已经开始兴建了。谢翰林今日都上书申请去往福州教民种薯。” 姬无拂不由点头:“挺好,养花学士虽然不大聪明,还有点贪心,但他毕竟是谢家人,名声在外,多少能榨出点油水,丢进福州还能听个响。此外,城外的工坊一定要看紧了,等步上正轨,里头的东西肯定是守不住的,绢布价格必有动荡,不要犯了贪婪的毛病,一有风闻全部上书圣上,有急事就全权交给宋王处置。” 新都城外河流边,一处临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