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腿一软跪趴在地的瞬间,山洞内的所有人仿佛都听见了“滋啦”一声。 这一次,那人的叫声断在了半路。 他像是被人堵住了嗓子一样,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嚇嚇的嘶鸣。 他越热、越痛,就越想大口呼吸、大声呼救,他的喉咙里被灌入了太多滚烫的水蒸气,已经被水泡挤满了。 现在山壁、地面的温度都只是表面温度,山体内部还没有被烧热。 只要那个男人可以在受伤后第一时间躲去角落,再用救生毯把自己保护起来,他完全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管事后会不会伤口感染,至少现在不会死。 道理谁都懂,但是做不到。 他是亲眼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蒸熟的,怎么可能还留有理智。 他附近的一个中年男人埋着头听完了男人死亡的全过程。 中年人控制不住地想去看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双手,可是他不敢保证自己在看完之后还能保持冷静,他害怕自己落得和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中年男人的喉咙里溢出一声哽咽,死死闭上双眼,裹紧救生毯贴着石壁蜷缩起来,强迫自己忽略外界所有声音。 厚厚的山体把他们困在山洞里,仿佛一窝被焖在锅里的肉。 可这样的山体也同样保护了他们,阻隔了外界可怖的温度。 滚烫的水蒸气从那个不大的洞口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可也正是这些水蒸气,在遇到洞内石壁之后迅速降温重新凝结成水,转而拦住了山体升温的脚步。 江暮云用手肘压在救生毯上支撑着上半身,陡然间就听见咯噔一声,她上半身又向下一沉。 这次换成行李箱前面被熔了。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移动,江暮云的后背和救生毯产生摩擦,一股钻心的炽痛和瘙痒自尾椎骨爬升上来,缓缓占据她整个大脑。 后背应该是烫伤了。 被烫伤的皮肤本来就脆弱,她刚刚再动那一下,估计是把背上哪一块蹭破皮了。 救生毯只是有热绝缘性,又没有什么水火不侵之类的玄学属性。在这种温度下,裹着救生毯被烫伤再正常不过。 只要没烫死那就都好说,江暮云苦中作乐般想道。 烫熟最好也不要,削掉后背那么大一块肉,她得把消炎药当饭磕才能挺过来吧。 当然了,刚刚她要是没挪动那一下就更好了,原本都烫习惯了,不出现新的疼痛品种加入战场刷存在感,她都不会特意去关注后背。 现在又疼又痒还不能挠,真的很难熬。 一阵温凉的触感落在她脸颊上,江暮云微微偏头,发现是小白的舌头。 她一惊,自己不是一直捂着小白的口鼻吗? 再想挪动左手,却发现她左臂已经麻了,稍微动一下就像是有蚂蚁在咬似的。 小白又舔了她两下,江暮云才发现自己另外半边脸也是湿漉漉的。 她眨眨眼,好像眼眶是有些酸。 应该是刚刚疼出生理性泪水了。 江暮云心都要被小白甜化了,姐姐真是没白疼你啊。 勉强挪动酸麻的胳膊,江暮云重新把小白的口鼻捂上。 崽啊,这会儿可不兴腻歪,你得多陪姐姐几年的。 滋啦—— 有水漫进山洞里了。 洞口处被外界高温烤得滚烫的石壁和水一接触,登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过从山洞内温度暂时没有继续上升的情况来看,这些水上应该没漂着油。 而且不是最表层被烧得滚烫的水。 江暮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如果这些水是被波浪冲进来的,那真是天降救命甘霖。 但如果这些水是海啸造成水位急速上涨,直接从洞口倒灌进来的,那他们离水煮肉就不远了。 山洞内弥漫的水蒸气让她现在有些缺氧,她费力地转动略显迟钝的大脑,甚至不惜拉动身上的救生毯,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一、二、三…… 江暮云默默在心里读秒。 被波浪冲进来的水一定是少量,而且是不连续的,山洞内的水位涨不了多快。 但如果是外界积水从洞口倒灌进来,那水一定涨得飞快。 那时候与其在山洞内等死,不如直接冲出去一头扎进水里,说不定还能搏一条生路。 一只手突然握住江暮云的手腕,不等江暮云抬头,那只被烫得泛红的手就在她手腕上划下三个字。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