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阿虎把双手托在后脑,一个念头上涌,又再试探性问了一次:「店长,那台琴,你真不收拾一下?」 一双深邃眼睛顺势转过去,语声淡然:「放在那里,确实是浪费它的价值,所以我也打算重新找能站上那个位子的人。」 阿龙瞠大眼睛:「店长,你是打算……?」 俊秀脸庞的表情未特别改变,依旧温和如沐:「这次直播算是一个改革性的举动,他若看见──愿意回来,那就好。」顿了顿,他又把视线转回来,浅浅一笑:「但能站在那个位子的,不一定只有他。这一点──不管是主唱、鼓手、还是吉他手,都是一样的。」 语调中瞬间的冷然,让阿龙和阿虎心生复杂之感。 的确,他们一开始就是戴着面具现身,哪天面具下换了一个体型类似、技巧相当的人,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永远只是个秘密,就如同他们的团名。 店长是在提醒他们这个事实,人生本来就没有永远不朽的存在,随着时间流逝,有些东西终会淡去。 店长双手各搭上他们的肩,这些话,只有对着算是成年人的他们才会说。其实他也不是想打击人,只是实话总难以入耳。 「不用怀疑自己,你们──是最棒的成员。过去是、现在是、我相信──未来也会是。」 他不会拋弃他们,除非他们先拋弃了自己,拋弃了这个秘密。 这是,他唯一能给予的承诺。 此时汤子欣俐落甩尾,在小巷中疾驰,从咖啡店到住处的车程她硬生压在十五分鐘内抵达,刚才店长的嘱咐全然拋诸脑后。 将车停在骑楼中,熄火关灯,她走进一楼,搭乘电梯直上五楼,电梯门打开──左右各有两道门,各自住着三个小家庭,还有独自一人的她。 走到左手边尽头那间房,大约十坪大的楼中楼就是她的家,一应摆设俱全。 她以前并不住在这里,这是舅舅替她租的房子。说到舅舅──要不是因为生父那方无人有意愿接手照顾,她也不会跟舅舅有来往。替她找个房子、找个学校把她塞过去,让她用母亲留下来的保险金度过接下来的学生生涯已是仁至义尽。 半点不花他们家的钱,也不要让她叨扰他们的生活,各过各的。 汤子欣觉得也一个人住自由多了,她不想被管,更不想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脱去学校制服,换上宽松长版的兔子图案衣服,她抱着一隻巨大史迪奇瘫躺在沙发上。 戴上耳机,重复播放刚刚练团的那首歌。 受着音乐薰陶,随之轻轻哼唱。 自接下主唱以来,她从不在外人面前唱歌,学校里更是不可能。而且她觉得以自己这样的形象──就算露出身上特徵,也不会有人把「汤子欣」跟「krystal」联想到一起。 那会幻灭的。 乾净嘹亮的独特声音回响,有时候她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唱歌时是这种声音。那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套上一件明亮外衣,用最漂亮的样子展现在他人面前。 可是一揭开外衣,她又回到现实。 她还是汤子欣,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流浪者。 流浪者唱歌,或许不是为了不再流浪,而是希望藉由歌声──做一场自己是有所价值的人生美梦。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