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您请!” · 周则成一家三口跟着刘副官进去之后,顾茗半躺着靠在床头休息,童妈泡了茶来,放在桌上:“先生太太请喝茶。” 周太太局促的站着,对于身着制服腰间还带着枪的人,她有种本能的畏惧。周则成使个眼色,一家三口齐齐向顾茗鞠躬,慌的顾茗要起身拦:“别!别!”起的太急,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呲牙裂嘴差点又跌了回去,还是童婆子过来扶了她一下。 “刘副官,快请两位坐下,哪来的这么多礼数。” 刘副官请周则成夫妻俩坐下,周雅安还站在那儿,犹如一株小树般身姿笔挺,直不愣登说:“你就是容城公子?写文章的那位?” 这位先生他听说过的,姐姐以前偷偷从学校带了“闲书”回来看,就藏在她枕头下面,被周雅安发现之后,生怕他告诉父母,便央告:“安儿,这位先生的书真的特别好,姐姐看了她的书敬佩的不得了,心生向往,要是哪一天能亲眼见到她,能跟她说几句话该有多好啊!姐姐心中有疑惑,或许她那里有答案。” 周雅安当时半懂不懂,如今隐约有些懂了,斯人已逝,何其伤心,难免要确认一番。他总以为能写出来让姐姐都佩服的文章的女子定然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想到她半躺在那里,皮肤苍白,面带病容,好像连二十岁都不到,跟他姐姐年纪也差不多。 “是啊,看起来不像吗?”顾茗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他有明澈的眼眸,被她打趣之后脸都红了,很是可爱。 周则成低声喝斥:“安儿,没规矩!还不快坐下!” 顾茗笑着阻拦:“周先生别吓到小孩子,许多见过我本人的都有这种疑惑,可不止你家公子一位。”前面冯瞿在审问周则成的时候,就有亲卫将周家人登门道谢之事转告顾茗。 以冯瞿的意思,她连坐都坐不稳,见什么客。 不过听说顾茗同意见周家人,他也无可奈何,这才派了刘副官跟着,有什么情况就报过去。 周则想想无辜的周雅岚,心又禁不住的绞痛,他再次郑重向顾茗道谢:“先生,我家女儿生前懂事孝顺,出了这样的事儿,多少人当笑话看,亲戚邻居多的是落井下石看笑话的。阿岚命苦,活着痛苦,没想到连死后都不得安宁,那样死法,以后都是孤魂野鬼了!多少人议论,我们一家子……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了,多亏了先生的文章,才能让她走的安心一点,我们一家子都感激先生!” 四十多岁的汉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周太太早落下泪来,周雅岚出事之后,痛苦无处可诉,夫妻两对坐,仿佛对看到对方血淋淋的伤口,两个人不是分担了痛苦,看到对方失女之痛反而加倍。 她与顾茗素不相识,可是因着她肯为女儿仗义直言,便觉可亲,抹着眼泪说:“先生是好人,我家阿岚……”竟是伤心的说不下去了。 顾茗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特别是这种痛至极处的眼泪,总让人心生酸楚,失去女儿的痛楚并非言语可以安慰的,她颇觉词穷,搜肠刮肚总算找到了可以讲的:“两位节哀顺便。胡琦一案,冯少帅已经严令下去,一定能为令爱申冤。”人是她同意见的,可是真正见到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周家三口走了之后,她便怏怏不乐,抑郁难展。 这世道之路于女子来说太过崎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尹真珠一路直闯过去,总算在会议室里堵住了冯瞿。 冯瞿才打发走了民政司跟卫生署的人,还没坐下来喝一口茶,尹真珠就闯了进来:“阿瞿,你后院的顾姨太到底是谁?” “真珠,先纠正你一件事情,我说了顾茗现在不是我的姨太太,她早就与我解除了关系。” 他的话不啻于一道好消息,尹真珠顿时面有喜色:“你早就遣散了她是不是?是她死缠烂打,非要跟着你?”狂喜来的太过突然,她连自己闯过来找冯瞿的初衷都抛至脑后。 冯瞿却冷淡许多,甚至还带了点自嘲之意:“不不,你搞错了,不是我遣散了她,是她抛弃了我!”他从来也没好意思跟别人提起过此事,想他堂堂容城少帅,却被个女人抛弃了,多伤自尊啊! 不过当着尹真珠的面儿,一切讲出来似乎又是那么的自然。 尹真珠失声惊叫:“她有毛病吧?她抛弃了你?凭什么!”恋爱中的人立场有时候很奇怪,满脑子记挂着对方,哪怕他已经有了移情别恋的苗头,自己心里记得他的千般的好,万般的不是,可是别人只要对他有所轻视,立刻便护起短来。 “凭什么?”冯瞿现在知道了:“凭的大概是……她心里的信念吧。” “信念?”尹真珠有点傻眼,总觉得士别三日,两人犹如在两个世界,冯瞿说的话她都听不懂了。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