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一笑:“小姐难道是容城公子派来羞辱在下的?我与他虽有怨,但他也犯不着派女人来羞辱我吧?” 顾茗落落大方:“如屠先生所说,我是不是还需要找人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啊?”她扬声向绿植后面唤道:“黄主编,麻烦您出来给大家做个证吧?” 实则黄铎在绿植后面都快笑破了肚子,他不紧不慢饮下最后一口香槟,起身越过绿植,与顾茗并肩而立,说:“诸位,请让我隆重介绍,这位是我们报馆特别聘请的作家,容城公子!” 黄铎的名声在报界乃至整个文人圈子里都是响当当的,《申报》每年的销量就令人敬佩,他就是那种专心把一件事情做好的人,踏实勤勉又有识人之明,对待作家都很敬重,不少文人都喜欢与他结交。 他站出来力证容城公子是眼前的女子,就连屠雷也说不出话来。 顾茗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本来我是准备只用文字与屠先生打交道,可惜听说外面盛传容城公子容貌太丑羞于见人,迫不得已才出来澄清一下,在下长的普通,还达不到羞于见人的标准,让您失望了!” 这个“您”字不必说,都是指屠雷。 屠雷在女人面前一向风度翩翩,乍然被人抓住小辫子当面揪了一下,一张脸都臊红了:“在下不知道容城公子是女人,不然又何必跟个女人计较呢?” 范田如果在场,恐怕要放声大笑容城公子的促狭,连屠雷说过的话都猜的一字不差。 “屠先生莫不是在歧视女性?听说屠先生留学国外,是新派人,深受男女平等思潮的影响,抛开性别你我都是人,怎么前面加个‘女’字就可以彻底抹去一个人的思想与见解,还能自谦不与我计较,落得个谦逊礼让的名声呢?奇也怪哉!”顾茗可不准备如他所愿。 她这番“容城公子式”的说话风格太过明显,就算是本来对她的身份还有一二分质疑的也相信了。 纵观容城公子的文章,对女性一直抱有非同寻常的善意与体悯,如今找到了缘由,皆因她自己就是女子。 屠雷瞪着她,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教育她:“我不与你计较,是看你是个女人,年纪又小,怎么你还得寸进尺,非要与我一较高下了?” 顾茗差点被他给逗乐了:“屠先生,实在对不住我是个女人,让您失望了!说实话来之前先生的反应我都考虑过了,原本我可以盛装华服打扮的漂亮一点来与先生见面,但考虑到先生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放弃了女式的旗袍而选择了男装,就是想与先生论证清楚。但先生见到我是女子,先是怀疑容城公子找女人来侮辱您,请问,您与您母亲说话,被侮辱了吗?与您妻子说话,被侮辱了吗?与您喜欢的女子说话,被侮辱了吗?” 她句句铿锵有力,堵的屠雷哑口无言,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假如不是如此隆重的场合,大约他早就失态了。 “我实在不明白,怎么容城公子是女人,您就被侮辱了呢?您是天然把自己放在尊位,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哪怕有学识有见解也不配与您辩论吗?还是觉得这几个月你我在报纸上写文章骂战,是我侮辱了高贵的您?您这满脑子男尊女卑的糟粕与您这新派的打扮可真是不相配啊。” 顾茗真诚建议:“我觉得先生下次出门,还是穿长衫马褂的好。——哦这样说话有点侮辱了长衫马褂,毕竟长衫马褂只是流传下来的服装的一种,服装可从来不会轻视女人!” 屠雷气的站在原地几乎要爆炸,嗓子里直冒烟,食指指着顾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剩了磕巴:“你你……你……” 顾茗压下他的手指,声音里饱含了笑意:“屠先生,手指指人可不是礼貌的行为,小时候令堂没教过你吗?哦哦,您一向瞧不起女人,是不是因为令堂是女性的缘故,她教过的东西您都抛之脑后了?屠先生,无论何时,我觉得尊重给予您生命的人,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这一点,您可做的不太好啊。” 围观众人亲眼目睹了容城公子单方面“屠戮”屠雷的场面,忽然间对她今日穿西装马甲出场的深意有了新的认识。 黄铎听的心花怒放,只差给容城公子鼓掌叫好了。 最后她说:“哦,因为今日我穿着男装而来,就是向屠先生表明态度,您就当我是男人,该讲清楚的就讲清楚,不必拿性别做借口。毕竟这几个月你我也算是大战过三百回合了。别将来出门,您还要给旁人吹牛,因为容城公子是女人,所以我不与她一般计较,搞得好像我因为性别原因占了您多大便宜似的,明明错了还要死撑着认为自己是对的,高傲自大又固执,满脑子封建思想,还认为自己是进步人士,‘进步人士’四个字都替您害羞!” · 封清名的文艺沙龙过后,文化圈子里都传开了,那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