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开家,离开她,又忍不住,无数次想她。 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种种缠结纠葛,又不能告诉她。 只好把心脏和头脑都放空,把眼睛闭严了,往未知的命运里生蛮地闯。 叶恩弥推窗到阳台抽烟。 脑子还模糊着,眼前影影绰绰,被这一通来电,勾起重逢那天,她在他面前的模样。 那时的盛凌薇绷着脸,向他讨一根烟。 面色冷漠又嫌弃,浑身故作疏远的矜持。他也无法准确判断,她是不是又在口是心非。 或许保持距离,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 而叶恩弥别无选择。因为当初的离开,他不配掌握主动权。 只能给她,她想要的。 -- 盛凌薇躺回沈恩知身边,身上还沾有早晨清润的凉气。 她困顿得撑不起眼皮,思绪也迷乱,钝然地想着沈恩知和叶恩弥。她和沈恩知这么多年,一直不温不火。除了在床上,更像童年时的相处方式。 到底能有多少成年男女之间的感情,实在难说。 而她对叶恩弥的这份执念,究竟是纯粹不掺杂质的爱情,还是因为她当年骄傲到顶,对他决绝离开的不甘心。 实在难以辨清。 睡到中午才起,眼下印半圈淡青,腰和胃都在隐隐作痛。沈恩知不在房间,该是去忙工作了。 就算赶来杭州是为了给她庆生,他依然有些公务在身,需要亲自处理。 盛凌薇叫了胃药,等热水煮沸的工夫,拿起手机看。 弹出条短信,来自经纪人严愫,说飞机落地,已在赶来酒店的路上。 盛凌薇吃过药,简单清理自己。沈恩知一向周到,不会在她皮肤上留什么难堪的印记。 新冲了澡,头干脸净,满身新浴的清洁香气。 没化妆,只擦了口红提气色,在酒店餐厅和严愫碰面。 严愫以前常驻巴黎,一双鹰眼,识人极准,是欧洲华人圈声名最响的模特经纪之一。常年在海外运作国模,成绩斐然。 想要走向国际舞台,少不了经她包装打磨,是以海外国模,上到盛凌薇下到底层秀场模特,都尊她一声严姐。 盛凌薇是她最得意之作。像呕心沥血的老匠人,花费经年制出一件精致器物,每道工序都极尽严苛。 盛凌薇此番回国成立个人工作室,先把严愫挖来负责统筹全局。 点完菜,严愫姗姗来迟,在面前落座。 她挽着个价值不菲的手袋,头发抿得一丝不苟,才坐下就说: “上次和你说的,三个落成两个。一支香水广告,一个高定珠宝系列,条款都谈妥了,后天签合约。就拿新注册的工作室作为主体,但你本人也得露面。” 她做事,盛凌薇从来放心,也不过问细节:“行。” 这时,严愫的目光变得探究,将她从头到脚掂一掂。 “你胖了?”她肃然问。 “没……”盛凌薇马上否定,但多少有点心虚。回国调时差,又被叶恩弥影响心情,作息颠三倒四,饮食没控制,日常规律的健身训练也荒疏了。 但她嘴上不认:“怎么可能?过生日喝多了,是水肿。” 严愫向来不吃这套,放下手里的长筷,用心端详她的脸。 未久,给出命令:“脸上有点红。明天断食吧,晚上开始禁水,再约个护理。” 盛凌薇成名这几年,周围人态度多有变化,谄媚迎合见得多了,已经开始麻木。 唯独严愫一如既往,仍以当初刚签约时的标准要求她。 那标准简直堪称非人。 如今往前回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做模特这一行,实在诸多辛苦。 无数个深夜里的饥饿焦渴,失眠和饮食失调,头发大把的脱,秀台上腿脚肿痛剜心,摄影棚里闪光灯雪亮,如同爆炸燎干眼泪和鼻息。 实在难以坚持的时候,盛凌薇偶尔会恍然想起当初那个清晨,决绝离开的少年。 然后站起来,强撑住脊梁,笔直走下去。 心里兀自揣着口气,仿佛要向他证明,她未必不能吃苦。 叶恩弥是否也是如此? 再苦涩也得咽下去,一定要站上顶峰,才不后悔当初那场撕开心肝的别离。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