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唯独天边挂着的那轮血色月牙,同今晚如出一辙。 “我本名卫昭,是玉门城悦来客栈的少爷,那晚那些人杀了我父母,却独留下我,在我的肩膀上留下这个烙印后大笑离去。”白毅道,“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留下这个烙印是怎么回事。” “……” “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我终于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白毅笑了笑—— “他们留下烙印,是明晃晃地在告诉我,来啊,来赤月教,替你的父母报仇啊!” 少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是深入骨髓的恨,是血液在他的血管里逆流的兴奋。 白初敛看着白毅,那双锋锐的眼就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深湖……他在笑着,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眼中,唇角轻勾露出森白的牙,却像是狼的獠牙。 ……所以,不是兄妹。 只是与顾念清同样,为被赤月教灭了门,却因为对方恶作剧一般的卑鄙玩笑,独独苟活下来的可怜人。 他们终将背负一生的仇恨,成长。 有一天他们将站在赤月教的门前,复仇。 而那一天,他们也会在发现自己终其一生的努力为无用功的绝望中死亡。 白初敛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哑然。 今日再次亲眼目睹赤月教这样卑鄙、将人如玩物般戏耍玩弄,白毅这般心高气傲的孩子,又怎么能够不心神崩溃? 就像是被强行揭开了伤疤,露出了鲜血淋漓、散发着腐烂恶臭的伤口…… 也许,在白初敛方才出手阻止甚至是呵斥他时,他没有反手直接将素雪剑刺入他的胸膛,已经是相当克制。 不过是一念之间,白初敛忽然就完全理解白毅了。 他发现对于自己的徒弟,性子果然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如同他发现顾德凯戏弄自己,哄骗自己入了淮安城后大发雷霆一样……他的徒弟像他,不允许任何人试图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拉屎。 他都懂了。 可是—— 这不代表他喜欢看见这样阴森的表情落在他的徒弟脸上……他不能看着他被仇恨冲昏脑袋,去送死。 伸出手,柔软的指尖轻轻蹭了蹭面前少年那红肿的面颊……于是指尖仿佛带上了可令人被灼伤的温度,指尖上移,蹭了蹭他的眼角。 “可是徒弟啊……这么多年都等了,就不能再等两年?” 等你武艺精进。 等你不是注定有去无回。 “现在的你不是那些人的对手,白毅。”白初敛对他直呼大名,这是很少见的事,“你贸然冲去,无非就是去被侮辱,被嘲笑,被打败,你知道他们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天——” 看着骄傲的灵魂被践踏入泥泞,恶鬼在地狱边缘俯身观看,肆意大笑。 白毅勾了勾唇角,露出个讽刺的笑:“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白初敛用指尖摸了摸他唇角那抹近乎扭曲的笑,温和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来不是缩头乌龟说的话。” 手腕被冰凉的手握住。 少年修长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微微使力——白初敛看见自己的手腕开始泛红,逐渐变成了和白毅的眼角一样的鲜艳。 “我要去。”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