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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

    桑寻觉得有些耸人听闻,但最终还是沉默应了句:“哦。”

    景春笑了笑:“你接受能力挺好的。”

    “嗯。”桑寻想了想,“不然呢?”

    倒也不是不震惊,但是事实已经如此了,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好像都没有什么用了。

    毕竟他又不想和她分开。

    人生的选择题有时候没有那么难。

    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拒绝。

    不想拒绝又难以接受,那就全凭心意了。

    “我昨晚梦到你了。”桑寻说。

    人类把梦境视作一种很具玄学和奇幻色彩的东西。

    但神族把梦境看

    作是一种语言。

    一个神的梦是很耐人寻味的。

    所以景春梦到前世的片段,就不会觉得那是完全虚构的东西。

    于是景春追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是一只小鲛人,而我在岸边抚琴,你来找我听琴,我给了你点心,你吃完就走了,临走前还送了我一颗大珍珠。”桑寻想了想,依旧觉得这梦荒诞,忍不住笑了下,“可能是把我当卖艺的了。”

    景春脑袋刺痛了一下,她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上来。

    然后像是某个阀门被打开,她想到了那段记忆。

    那一世她出生在海底,鲛人族大多貌美擅歌,也擅长织布。

    但她却是个哑巴,而且眼有疾,生下来就不会说话,也不会唱歌,看不到色彩,她的眼里,世界都是一个颜色的。

    那时候陆地上的贵族以豢养鲛人为乐,海中每天都有捕鲛的人。

    她既不能用歌声迷惑渔人杀死,也不能织布换钱,就是个废物。

    因而大家都不喜欢她。

    就连父母也感到脸上无光。

    她经常在外面被欺负。

    没有人和她玩,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族人做些什么,唯一觉得幸福的,就是傍晚的时候岸边总有一个书生,书生穿着白衣,原来也是个哑巴。

    ——有一次看到别人叫他,他用手和别人比划。

    书生经常坐在岸边抚琴,琴声其实不大好听,那琴破的实在糟心。

    但听久了,也别有意趣。

    鲛人族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不过可惜她天生就是个不怎么能哭出来的,每次都要很勉强才能挤出两滴,每次她都攒着,给他,可惜他一直也没能换把好点的琴,她有时候想,他是不是太笨了,笨到不知道珍珠可以换钱呢?

    她不会说话,每次跟他比划,他好像也看不懂,只会呆呆地看着她,跟个傻子似的。

    有一次她伸出手,把珍珠装在他的钱袋里,试图暗示他,这个,可以当钱用。

    钱袋在书生怀里,她往里掏,突然被他攥住手。她吓一跳,以为他要捉她。

    鲛人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

    鲛人浑身都是宝,不是被贵族捉

    去制绡,就是被捉去当奴隶。

    身上的油脂还可以刮去做长明灯,那油脂十分耐烧,一滴可以烧数日。

    流下的眼泪还可以变成珍珠,拿去换钱。

    因为如此,族人越来越深居简出。

    且越来越以能力出色的为尊,像小鲛人这种什么都不会还各种毛病的,是拖累,所以在族中常常受欺负,长辈们也袖手旁观,好像觉得这样可以磨炼心智,变得更强大一些。

    至于不能变强大的,本来就是该舍弃的存在。

    其他的鲛人都怕岸上的人,小鲛人也怕,但她不怕书生。

    书生看起来清俊文雅,是个好人。

    她每次来,他都会给她带吃的,有时候是一些点心,有时候只是一块饼或者苞谷。

    他自己都清瘦吃不饱的样子。

    所以他抓住她的那一刻,她突然害怕,自己是不是真的轻信了岸上的人,诡计多端的人类总是试图用感情骗鲛人给自己做妻子,然后再无情地逼迫她们没日没夜地织布,弄哭她们流下珍珠去换钱。

    那些长辈耳提面命字字泣泪的忠告,在她脑海里瞬间涌现。

    她害怕极了。

    书生却只是红着耳朵,护着自己的衣襟,问她:“你……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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