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沉着脸去了景荣宫。 丽妃身在后宫多年,消息十分灵通。 朝堂上发生的事,丽妃显然已有所耳闻。皱眉低语道:“临江王和河间王联手,打压淮南王父子,想谋夺宗人府宗正之位。” 淮南王府一直偏向四皇子。淮南王父子若就此失势,四皇子也会失去一大助力。 四皇子目中闪过冷芒:“此事没那么简单。临江王一直是皇后走狗,河间王也被皇后拉拢了过去。我绝不能坐视旁观。” 丽妃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牵一发则动全身!淮南王府近来频频出事,大失圣心。想扳回这一局,着实不易。” “朝堂上的事,我不太懂,也不便给你乱出主意。你若拿不定主意,便私下问一问你伯祖父。” 丽妃出自名门,礼部岳尚书是丽妃的亲伯父。 只是,这一声伯祖父,只能私下称呼罢了。若传至俞皇后耳中,立刻便是一场口舌官司。天子嫔妃,虽有体面,所生的皇子依然是庶出。焉能随意攀亲? 四皇子略一点头。 母子两人商议许久,暂且不提。 …… 谢钧身为四品官,自有资格参加大朝会。不过,他站的位置靠近殿门处,离龙椅颇为遥远,平日大朝会,只有竖耳聆听的份儿。 今日大朝会,风起云涌,谢钧身在官场,也嗅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当日晚上,谢钧去了莲池书院。 自谢明曦住进莲池书院后,只在休沐日或谢家有大事时才回府。谢钧想见女儿一面,也只能奔波至书院了。 顾山长特意避开,父女两人难得独处对坐。 “父亲今日特意前来,是为了淮南王府之事吧!”谢明曦亲自为谢钧斟了一杯酒。 谢钧饮下杯中美酒:“正是。” 然后,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我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宗人府虽然要紧,到底和朝堂政事没太大关系。今日朝上,阁老尚书们等一众重臣,竟也纷纷出言。” 这是谢钧第一次和谢明曦谈及朝堂之事。 或许是因谢家根基太浅,谢钧回府也无人可讨论商议。也或许是因为谢明曦初露手腕,便弹压住了淮南王府。 总之,谢明曦在谢钧心目中的地位愈来愈重。 谢明曦目光一闪,淡淡道:“圣心未定,立储之事也一直未定。宗人府之争,绝非等闲小事,背后关乎着三皇子四皇子之争。” “这潭水,岂有不浑之理!” “父亲不必心慌。我们谢家和淮南王府的恩怨已告一段落。淮南王父子焦头烂额的日子还在后面,根本无暇再对付谢家。” “此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父亲袖手看戏便是。” …… 看着轻描淡写神色从容的谢明曦,谢钧心里涌起复杂难明的滋味,下意识地低声问了一句:“七皇子可有一露峥嵘之意?” 储君之位,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做皇子的岳父,和做未来天子的岳父,也是截然不同。 谢钧明知七皇子年少无势,依然忍不住浮想联翩生出奢望。 谢明曦神色淡淡:“他没有夺储的实力和野心。父亲也趁早把不该有的奢念收起来,免得露出行迹,被小人所乘。到时候连累了七皇子。” 谢钧哑然片刻,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然后,谢钧亲自为自己斟酒,饮了一杯。 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谢明曦也未再多言。 父女两人各自夹菜进食。 过了片刻,谢钧才又重新张口,提起的话茬忽然落在了丁姨娘母子身上:“……元亭去田庄里住了几个月,丁姨娘一并去了田庄。虽说无人再传你不孝不悌之类的话,总是不太好听。” “要不然,还是让他们回谢府吧!” 一母同胞的兄长和生母都在田庄里住着,传出去总是个话柄。流言刚平息不久,若是再有人故意中伤谢明曦,连辩解都显得苍白。 谢明曦定定地看着谢钧:“父亲是不是还想将丁姨娘扶正,令我由庶出变为嫡女?” 谢钧:“……” 思虑了多日的事,尚未出口,就被谢明曦一言道破,谢钧震惊不已。 谢钧看着谢明曦。 明亮的烛火下,谢明曦秀美无伦的脸庞似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唇角似笑非笑。那双深幽黑亮的眼眸,彷如明镜,似能清晰地窥映出他心中所想所思。 谢明曦读书天赋极佳,堪称天才。又生得美丽过人,聪慧无双。谢钧一直以这个女儿为傲。 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亲生女儿。 “父亲若真为我考虑,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