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心意摇摆,迟迟未定。 今年诸事纷繁,先是西山遇刺,紧接着“六公主”变成了七皇子,再有诸皇子指婚定亲。莲香得宠,端妃失宠,梅妃入冷宫,丽妃被禁足,四皇子被训斥,李太后被弹压…… 后宫波涛暗涌,再不复往日安宁。 其实,往日也不算平静。只是重重矛盾都被压在了和睦的表象下。如今,俞皇后不再隐忍,手腕愈发凌厉。便是李太后,也常被气得在慈宁宫里破口怒骂。 俞皇后势盛,三皇子的崛起也无可避免。 四皇子看似圣眷不如从前,实则势力强劲。外家和未来岳家皆是京城名门。储位之争,谁胜谁败,尚未可知。 “皇上所言甚是。”俞皇后温婉一笑:“立储是国之大事,总得仔细斟酌。待皇子们各自领了差事,方能看出各人心性能耐。” 顿了顿,又轻声道:“臣妾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皇上。” “一众皇子皆是庶出,臣妾虽为嫡母,到底和他们隔了一层。三皇子生母是臣妾堂妹,便多了一份亲近。所以,臣妾待他也亲热些。” “只是,臣妾万万不敢因这点私心左右皇上立储。” “不管皇上日后择哪位皇子为储君,臣妾都为皇上高兴欢喜。” 俞皇后神色温柔,细语款款。 建文帝凝望着俞皇后,温声道:“莲娘,朕还未老。有朕在一日,便有你尊荣一日。朕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不管是谁被立为储君,都会孝顺爱重你。” 俞皇后弯起嘴角,目中露出柔情:“皇上的话,臣妾都记下了。” 建文帝伸手揽住俞皇后,俞皇后依偎在建文帝的胸前,气氛静谧安宁。 一切恍如往昔。 …… 半个时辰后,建文帝沐浴更衣,由莲香伺寝。 俞皇后已习惯了独寝。 今夜值夜的,是芷兰。 芷兰生的温婉秀丽,气质端庄。在一众宫女中,十分出挑。 宫女大多出身低微,芷兰却是例外。她的父亲曾为江州知府,因渎职获罪,被罢免官职,流放千里。 芷兰自少便是官家千金,被精心教养长大。家中骤逢变故那一年,芷兰只有十二岁,正是花容月貌窈窕之龄。其父不舍得令女儿受苦,托了故交同僚收容芷兰,送进宫里做了宫女。 芷兰知书达理聪慧细心,很快在宫女中脱颖而出,被俞皇后选中做了贴身女官。因容貌气质出众性情温婉,宫中内侍爱慕者颇多。 眼高于顶的卢公公,也暗暗为芷兰倾心。 芷兰从未生出过和内侍结对食之意。哪怕卢公公是建文帝亲信,芷兰也未动过心。她自知是罪臣之女,能进宫为宫女伺候俞皇后,已是幸事。只想着安分守己地留在宫中,待年过四旬再求出宫…… 她的平静生活,终止于一年前。 俞皇后命人带她出宫。 她被领到一处僻静的宅院里,然后,见到了阔别七年的父母和兄嫂侄儿。 家人在边关受苦数年,俱都面黄肌瘦憔悴不堪。见到她时,一个个嚎啕痛哭。她亦泪如雨下。 回宫后,她跪在俞皇后面前,轻声道:“多谢娘娘令奴婢家人归京。自今日起,奴婢任凭娘娘差遣。” …… 时隔一年,芷兰回想起昔日平静的生活,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可不管如何,她都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娘娘,被褥已放好,奴婢伺候娘娘就寝。”芷兰柔声说道。 俞皇后随意嗯了一声,坐到床榻上:“芷兰,这里没有外人,你坐过来,本宫和你闲话几句。” 宫中规矩严苛。 芷兰一脸诚惶诚恐:“娘娘厚爱,奴婢本不该推辞。只是,这实在于礼不合……” 俞皇后淡淡一笑:“本宫让你坐下,你但坐无妨。” 芷兰战战兢兢地应声,坐到了床榻边,眼眸略略低垂,不敢和俞皇后对视。 俞皇后也未勉强,低声问道:“皇上近来服神仙丸,可是已一天服用两粒?” 建文帝暗中服用神仙丸之事,在宫中也是极隐秘的事。除了献药的太医和卢公公之外,便只有俞皇后和芷兰知晓。 芷兰定定神,轻声应道:“自半月前,便每日服用两粒了。” 卢公公是内侍,只能算半个男人。结了对食之后,对芷兰却是极好。将存了多年的私房银子交给芷兰不说,平日建文帝的赏赐,卢公公也都给了芷兰。凡事无大小,俱不隐瞒。 建文帝住在椒房殿,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俱都在俞皇后眼中。私下服药之事,建文帝自然想瞒下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