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蛋颐指气使地努力仰起,杏圆的眼通过,两颊晕着伤心的淡粉。 “听明白了吗?”她问。 不是预想中的“嗯”、“好”,或者喜极而泣,或者皱眉商量。 抿直的唇角一松,勾起一点笑。 他说:“明白了,主人。” 奇妙的两字称呼从他的喉底轻轻振出,并不低微,反而,如同情人间的调笑,咬字亲昵。 梁小慵的后颈一麻。 “不许这么叫我。”她别过头,脸颊上的粉晕洇到耳尖,躲在细碎的鬓发后。小声咕哝。 “那叫什么?” “就叫名字。” “听起来不太尊敬,”笑意也从他的唇角,不动声色地蔓延进眼底,“梁小慵,吃早饭;梁小慵,睡觉;梁小慵——” “停。”被他这么喋喋地叫,好像的确不太尊重。梁小慵呶起嘴,“那……那先这么叫着吧,我再想想其他的。” “好。”丁兰时说,“先吃饭吧。” 他松开掌住左肋的手,另一只从善如流地撑住腰窝,将她推向餐桌。 忽地,脚步一顿。 梁小慵疑惑地仰头。 看他慢条斯理地接上尾缀,“……请先吃饭吧,主人。” “咳咳——” 莫名其妙。梁小慵被口水呛到,脸颊涨红,感觉耳尖也烧起来。明明她没有松口,一切的氛围,仍然在向奇怪的高温发升。她的心跳在热气下鼓动,越来越明显,咚咚咚,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去。思绪发慌,后脑微痛,餐厅的暖光散发出目眩的光晕。 她一把推开抵在腰后的手。 动作有些急。 她咬了下嘴唇,顺势声明:“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我。” “好的,”他松开手,“主人。” “……” 她补充:“也不许时时刻刻叫……”舌尖别扭地舔一下下唇,“叫主人。” “那什么时候可以叫?” “一般都不许叫。” “什么时候算‘不一般’?” “嗯……”她低下头,思索一会,“我生气的时候。” “好。” 房间吵吵闹闹许多天,此刻,浮灰在天际的金光中缓慢地下沉,碗筷轻微地碰撞,脚尖在拖鞋中前后地划动。 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完成了一顿晚饭。保持“食不语”的规则,两个人如同完成一场仪式,心照不宣地迈出修复的第一步。 “天呐——怎么这么香?新东方都开到加州啦?” 房门倏地被人风风火火拉开,行李箱滚动的声音打破微妙的平静。 陈鹿溪晒黑了些,皮肤呈现漂亮的小麦色,一身波西米亚长裙,宽檐草帽,脚步轻快地跑进餐厅,热情地扑住闻声抬头的梁小慵。 “……哟?” 余光瞥见左边还有一道端坐的人影,她回头,揶揄地挑了下眉。 “什么情况?” “我给我们家雇了一个仆人,”梁小慵艰难地把自己从她的胸口拯救出来,“你有事,随便使唤。” “仆人?”陈鹿溪笑眯眯,“小年轻玩得还挺花,又是医生又是主仆的——我就不加入了哈,最近不喜欢3P。” 梁小慵立即打她,“别胡说。” 余光飞速向丁兰时那一边扫上一眼,他静静地垂眼吃饭,并没有参与她们对话的打算。 她心下松一口气,“吃饭吗?” “你做的?” “不是,”她指,“他。” “那不吃了,”陈鹿溪站起身,“给你的爱心晚餐我怎么配享用呢?” 梁小慵把她赶回房间了。 一个插曲,她匆匆扒干净碗底的米粒,拎起包回到房间,打开文献笔记。 丁兰时没有进来。 反倒,在她中途放松的时候,听见他与陈鹿溪的说话声。 好奇心驱使,不待她出去探看,丁兰时先走进来。 他刚洗过澡,发梢微湿。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 他自如地躺在她的床上,拉过被子。 梁小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短短几个小时,他便一改态度,还直接上她的床? “你干什么,”领地意识爆发,她气冲冲地拽他,“给我下来——下来!” 丁兰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狭长的一双眼,里面流淌着松脂色温暖的光泽。 “我在给你暖床,主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