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事?” 梁小慵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不明白地眨眨眼睛。 她的瞳孔干净、明亮,眼尾还有哭过的红痕。丁兰时触及到她的视线,像触及日光的吸血鬼,皮肤与血肉都在发出可耻的烫伤声。 他的头更低。 瘦削的颈骨弓起,脸埋在她的手掌间,祈求宽恕的信徒姿态。 “你可以先抱我一下吗?” 半晌,他闷着声。 鼻尖沉重的呼吸渗进她的掌纹,让梁小慵有一些不安。她直觉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没有多问,俯身抱住了他。 “躺上来,好不好?” 他向床沿挪了挪,空出容纳一人的位置。 “会碰到你的伤……” “没有事,”他低声,“你躺上来吧。” 梁小慵看了看他,还是顺着他的话,躺到了他的身边。 丁兰时抬手环住她。 爱情会改变一个人。变得更好,变得更坏,变得面目全非。 丁兰时向来冷静自持。听见梁小慵离开时的关门声,他仍然缄默地处理着手上的事,只是,一转眼,他莫名地站在机场门口,看她和温佩宁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分别的场景。 他下意识转了身。 回到空荡荡的房子,站在他的胜利品中央。 他不高兴。 可直到他看见赵岳的朋友圈,才知道这些情绪并不是不高兴。 是嫉妒。 丑陋的情绪像阴暗的爬虫,攀上他的心肠,把理智啃噬得千疮百孔。 梁小慵趴在他的怀里,没一会,沉沉地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在丁兰时的耳边,他摸了摸她的脸,想要亲她。可嘴唇碰过去,停在半指前,没办法再进一步。 他太丑陋了。 他不能碰她。 他不敢碰她。 丁兰时看着墙壁上斜斜的日影,逐渐降下。赤橘色的火烧云燎过半目视线时,梁小慵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唔,”她揉揉眼睛,“我睡着了?” “嗯。”丁兰时轻声。 “我没碰到你的伤口吧,”她坐起来,垂顺的黑发堆在他的胸口,“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呀?” 她的脸颊上有几道被头发压出来的褶痕,睡眼惺忪。 “梁小慵,”他躺在床上,“和我在一起,高兴的时候多吗?” 她有点困惑,“……怎么了?” “我好像总是让你难过,”丁兰时轻声,“在一起前,在一起后,都是这样。” “还好啦,”她笑,“那——我们以后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她的眼睛弯起来。 一泊月牙湖,照映他的鬼蜮劣行。 “对不起……” “嗯?” “对不起,”他喉头哽出一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 梁小慵更加困惑,“你在说什么呀?” 丁兰时不敢看她。 左手掌捂住眼睛,右边伸手,扯开了胸口的纱布。 “啊你——” 惊呼声倏地沉寂了下去。 接受的死刑前的人会想什么? 丁兰时不知道。 他预设着无数的话语,失望、愤怒、歇斯底里。 胶着的空气缓慢地随着落日下沉。 梁小慵终于开口了。 “原来是假的啊,”她说,“你没有事真的太好啦。”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阵窗隙掠进来的风。留下这句话以后,丁兰时移开手,她也不见了,只有不断摇晃的病房门,昭示刚才有人离开。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