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难道是皇叔一个人的天下?西北,是他一个人的西北吗? 天下百姓,固然都是赵氏子民,可却并不是皇叔一个人的子民。 出了事,要他以身犯险,他不肯,你们就对他心生不满?” 宋云嘉一时哑口无言。 他五岁进学,饱读诗书,此时听赵盈一席话,竟陷入了沉思中。 赵盈见状,心神微定,继续说道:“西北地动是天灾,赈灾银被劫是人祸,可这天灾人祸都与皇叔无关,不是他造成的。 他没有欠了谁的,你们凭什么要求他一定赴西北坐镇呢?” 她一面说,一面又觉得奇怪似的:“朝堂上的事情,我知之甚少,只是不懂,难道除了皇叔,就不能派其他人去吗? 表哥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又早入朝堂,不如表哥为我解惑?” 第23章 愚忠 宋云嘉从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从他五岁进学,到渐次学成,无论是与人清谈,还是讲经论道,他历来信奉的是,对错分明。 赵盈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 他的确从没想过—— 自西北出事以来,朝臣几番争论不下,可到后来,也不知是怎么的,文武百官好似都默认了,这事儿就该燕王出面。 到底是从何时起的? 宋云嘉拧眉想了好久,一时竟想不起。 他沉默下去,赵盈反倒松了口气,再抬头去观他面色,决定趁热打铁:“看样子,表哥是觉得我说的有理了。” 宋云嘉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短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须臾他又展露笑颜:“没想到我们元元年纪虽小,见识却比世人都大。” 赵盈面颊一红,倒像是害羞的样子:“你别哄我,我说了我是不懂朝堂事,什么见识比世人都大。 说不得你心里笑话我,也不过信口胡诌,刚巧说的有几分道理而已,我要是沾沾自喜,你还不笑话死。” 宋云嘉听她说这话,不由得笑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说的有理,我却是鼠目寸光,缘何笑话你?” 赵盈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宋云嘉真是伪君子,那她也实在没办法,可她觉得他不是——至少当日他是真心劝她远离朝堂。 “表哥觉得我说的有理,那我能不能请表哥为我解惑?” 宋云嘉微怔,面露不解:“还要解什么惑?” 他以为小姑娘调侃,叹了口气:“不许打趣表哥。” 这人真的是好有意思。 前世赵盈是不服管教的人,毕竟连昭宁帝都少说教她,然则每每见了宋云嘉,他偏要端出一派长辈的姿态来,说教管束。 所以赵盈才不愿意跟他亲近走动。 如今看着,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郎君而已。 被人取笑了,面上挂不住,强撑着镇定呗? 赵盈想着,脚下轻快了三两步,步子又大,同宋云嘉拉开了距离。 宋云嘉困顿看她,她却又站定住,他顺势收了脚步,赵盈冲着他盈盈拜礼,蹲身下去,真是再正经没有的一个礼。 他吃了一惊,忙闪身躲开:“这是做什么?” 赵盈自个儿不以为意,缓缓收了礼:“我既是真心请教,表哥不信,我就总该有个请教的样子呀。” 宋云嘉无奈,频频摇头,好在她收了礼,他才冲站正过来,与她面对面的:“你说吧。” “朝野上下,为什么都觉得皇叔必须去西北呢?” 宋云嘉其实多少猜得出,她所问八成还是与西北或是燕王有关。 他是真心不想让她过问这些的,可小姑娘不依不饶。 宋云嘉看向她,思忖良久:“也许众人都以为,燕王身份尊贵,最合适不过吧。” 赵盈长睫压下来,掩去眼底的漠然。 这就真是拿她当不知事儿的孩子糊弄了。 赵承衍身份尊贵,她当然不质疑,可那又怎么样? 西北出事这么久了,总要去赈灾吧?朝廷总要出面吧? 赈灾的银子被劫了,坊间传言一起,人心惶惶,难不成赵承衍不肯去,这事儿就僵在那里不办了? 拖了这么些天,赵承衍死活不点头,连沈殿臣的面子也不肯卖,朝廷就该另派人往西北,先赈灾要紧。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