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老是你在开……” 孟弗渊目光扫她一眼,“昨晚熬夜了?” 陈清雾拉下遮阳板后视镜看了看,才发现自然光线下,自己的黑眼圈有些明显,“晚上在烧窑,要全程盯着控制温度,凌晨两点才睡。” “回来你再开吧,先好好休息。” “好。” 他仿佛永远能周到地照顾她的情绪与需求。 车驶出园区,左转。 趁着孟弗渊转头观察车窗路况时,陈清雾朝他看去。 他穿着一件休闲款式的白色衬衫,比平日显得放松两分,一种风疏天淡的清隽。 车汇入主干道,孟弗渊抬手将音乐音量稍稍调大。 陈清雾出声:“看孟叔叔朋友圈,他跟阿姨西北自驾去了。” “他们今年结婚三十五周年。” “好像叔叔阿姨感情一直很不错。” 孟弗渊默了一瞬,“嗯。” 陈清雾这时打了个呵欠。 孟弗渊转头看她一眼,说:“困的话就先休息一会儿。” 陈清雾点点头。 上高速之后没多久,陈清雾就扛不住困意,在车上睡了一觉。 高速路段不长,下高速之后进入市区,再往镇上开去。 没多久,那村子就到了。 村子里有整一片的古民居被划归成了景区,麦讯文家的不在其中。 三进的大屋,门楼前有个大爷坐着抽烟袋,耳有些背,大声问了好几遍,他才说麦讯文就住在里面。 穿过门屋到了天井处,里头传来脚步声。 陈清雾和孟弗渊顿步,看见一个混血面孔的男人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男人笑着打招呼,随即看向陈清雾,“你就是陈小姐?” 陈清雾笑着伸手,“你好,麦先生。” “进来坐。” 麦讯文转身,领了两人往大厅走去。 建筑雕饰复杂,抬梁之上又设架梁,檩下透雕龙雀等图案,足见建屋当时的雄厚财力。 建筑有些年代感了,坐在几分昏暗的屋子里,只觉得有种时空停驻的寂静,车水马龙的声音一概都消失不见。 麦讯文叫人过来倒了茶。 稍作寒暄之后,陈清雾直接进入正题。 她从双肩包里拿出所有资料,一份一份递给麦讯文,“这是这次展览计划的介绍、我填写的报名表、策展人过往策划过的一些陶瓷展的案例、预定展览场馆的简介、我查到的安保措施方面的资料……还有我找负责人要过来的承运物流公司的介绍,以及展品投保的保险方案。” 麦讯文目瞪口呆,“……这么多。” 陈清雾笑说:“您了解越详细,就越能方便做决定。” 麦讯文笑了,“我以为我顶多就看见一份ppt。” 实话说,孟弗渊也有些惊讶,他从不怀疑陈清雾的认真,但没想到,她能用心到这种程度。 麦讯文认真翻了翻那些资料,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陈清雾适时讲解。 最后,他将资料一放,说道:“我相信你们有能力保护和展览我祖母的作品。但我现在还有个最大的疑虑。” “您说。” 麦讯文看向陈清雾,认真道:“我祖母只替亲朋好友制瓷,可能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名。我不确定,送来展览会不会违背她的本意。” “你觉得展览是为了留名吗?我觉得不是。”陈清雾微笑道,“我觉得更多是为了进行美学和生活方式的展演,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能够引起一部分的共鸣,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庄老师的作品,尤其是其中包含的乐观的生活态度。我觉得这种生活态度,不应该只被少数几个人知悉。或许,您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就不再记得她,但她留存的作品和背后的故事,却有机会能够继续流传,在很多很多年以后,还能启迪那时候的人。” 麦讯文听得几分哑然,“我……我真是从来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陈清雾微笑:“她不单单是您的祖母。她还是陶瓷艺术家庄世英。” 话音落下,陈清雾便察觉到孟弗渊朝她看了过来,那目光毫不闪避,只有一种分外坦荡的赞叹与欣赏。 她无由的耳根微热。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