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洗刷一新,散发着清新的泥土芬芳。 趁今日天气不错, 嘉月便设宴邀了顾星河夫妇,自从顾、蔺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后, 顾星河更是平步青云, 不仅入了内阁, 而且更是兼任了太傅一职。 嘉月让人把酒菜摆到了亭中央, 八角的亭子每面都半卷了竹帘, 外面又是花团锦簇, 微风拂面, 令人神清气爽。 今日的楚芝穿了一袭枫红色的齐胸襦裙, 外罩了一件石蕊的细纱半臂, 一头黑发挽成了拔丛髻,中间别着一朵新鲜的山茶花, 左右两侧右插了几只镶嵌着玛瑙的金笄,修长的脖子上则挂着一串珍珠玛瑙的软璎珞。 双颊上比之前丰腴了不少,清澈的瞳仁里泛着熠熠的微芒。 再看顾星河,虽然他那张清隽的脸依旧波澜不惊,然而仕途高升, 整个人亦是多了分春风得意的劲头。 嘉月眸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遍, 越看越觉得这一双璧人模样性情, 简直天造地设。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先行在上首坐了下来道, “都坐吧!今日没有君臣,权当家宴,顾銮仪,你也不必拘束。” 顾星河叉手道是,跟着楚芝一块在下首落座。 按辈分,嘉月亦可拿大,毕竟这两人,一个是她妹妹,另一个是她的妹夫,虽然按年岁来说,顾星河反而要比她大了三岁——谁让他娶了自己的堂妹呢! 楚芝刚抿了一口酒,手背就被顾星河摁住了。 嘉月假装没看到两人腻歪的一幕,自顾自地也轻呷了一口。 楚芝轻笑起来,没头没尾道,“我前几天还在书房里搜到一沓旧帖子,是阿姐的字吧?” “什么帖子?” 顾星河抬眸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释了一遍,“是这样,臣前些日子从牙行里置下了怀庆北巷的府邸,如今单搬到那边去住了。” “怀庆北巷……” 即便他说得含糊,她也能听出那言下之意,他买下了昔日的公主府,如今那块地方,成了他顾家的府邸。 嘉月脑海里闪过一丝物是人非的感慨,很快便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云淡风轻道,“那府邸多年未曾修缮,已经很残旧了吧?” “并非如此,只是园子里的树木有些枯拜而已,入住前请人修剪了一番,再新种了些树木,到如今已经欣欣向荣了。” “是吗?” “臣不敢扯谎,娘娘有空,不妨来家下参观一番,届时您便知道了。” 楚芝跟口道,“是啊,阿姐,下次你来,我必定亲自下厨招待你。” 嘉月笑,“你还会下厨?” “那是自然,以前在丰州时,姑母最喜欢我做的酸红藕了,等在过不久,嫩藕上市,到时候你来,我做给你吃……” 这么多年,楚芝被姑母姑父教养得很好,嘉月从她身上能体会到那种纯粹的温情。再观妹夫,看着也是个务实的人,这么柴米油盐的一通碰撞,恰恰也是最难得的人间烟火气。 她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再搁下酒盏时,赫然对上一双深沉似海的眼,顾星河直视着她,见她目光调转过来,也没收回去。 嘉月倒未觉得那眸光侵犯,心头反而生起一点疑虑来 ,那怀庆北巷与皇宫离得不算近,上朝上值诸多不便。他为何选中了这里作为府邸? 酒意登时上了头,再定睛一看时,眼前已浮现了重影,她用力眨了眨眼,直言不讳地把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顾灵运,你认识吗?” 他敛下眼皮,沉吟片刻才道,“他是臣的叔父。” 嘉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继而转过来看楚芝,见她轻点螓首,这才确定他没有说谎。 她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却不知怎么问出口了,只好随口问了一句:“那他身体康健吗?” 没想到他的话再次令她吃惊,他淡然道,“他已经去世多年。”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