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几个官兵清楚事情,见卫三爷冷脸,不敢含糊,忙叫柳伯跟着一起往京兆府报案去。 曦珠亲自送走了来帮忙的街邻和大夫,重新回到场院,遥看那片后仓的废墟。 方?才一时轰热的地界,此刻只?有轻旋的寒风。 她低敛了眼?,让人?取来今岁的清单本子,和采购的账本记录,并与两个伙计清算起这次的损失来。 自从?爹爹在海上遇难,柳家十余条大船沉没海底,剩余七条船以及家里所?有的货物,都在阿娘的主持下卖于当地商户,全部?银钱归入她带进京的嫁妆里。 如今藏香居那些产地外藩的香料只?能从?熟商手里购得,赵闻登家便?是其中之一,一路从?津州辗转漕运过来京城,价格翻升好些。也不单是海运加河运的一路波折难处,其中还需花费月余时日,再是京城地价高等诸多缘由。 因而在京城做茶叶瓷器香料这样的生意,都预先要与买家签订契据,以防任何一方?变卦,损失了各自时间。得了银钱,还要转给津州那边。剩下的,才能归入账中。 这一场大火,不仅把开年将要交托的香料烧去十之有九,损了本,还要赔上两方?银钱。 但两个伙计先前多是管着杂务,对算账一事并不很通。曦珠望着他们被灰覆的疲惫面容,沉默了会,声音放轻了:“你们去休息吧,也没有多少了,我自己来就好。” 两个伙计犹豫,再推说便?先去了。 曦珠一下子坐到石阶上,任由尘土将一身白裙染上。账册放在膝上,握着笔的手撑抵额角,低着头,闭眼?一动?不动?。 卫陵一直在旁看着,他走到她身边,落下一阶坐了。 想要伸手摸她的脸,但因手上的伤,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重入旋花髻中。柔声说:“曦珠,我帮你,好不好?” 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 卫陵道:“我读书是不好,可算数是精通的,算表背的最快,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他们算不好,我能帮你。” 他眼?中再坦诚不过。 曦珠沉默会。 她将其中一本账拿给了他,两人?核算起来。 他算得很快,甚至不用算盘,默算得出结果,就报给她听。 每说一个数,都要抬头看她一眼?。 曦珠没有看他,一直都在对帐,冷冽的北风吹得手发红,一页页翻过去,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唇色几无。 当卫陵低声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他没有再低头下去,而是看着她,唤她的名?字。 “曦珠。” 曦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账合上了,站起身,身子摇摇欲晃。 卫陵扶住她。 她摇头:“我没事。”挪开手臂,自己往前面去了。 曦珠在前面的屋子等柳伯他们回来,直到天飘细雪,才等到人?。 柳伯说今晚的京兆府门前都挤满了人?,案子很多,抢劫偷盗拐卖的,哭声骂声成片,也是借着卫三爷的名?号,由人?带进去,记录在册,说会尽快派官员和仵作来看查。 曦珠点?点?头,并将那个核算过的账本递去,与他说了起来。 卫陵站在门边,望着远处夜空下的橘黄天灯,已过子时。背后是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