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度回来时,天色晚极,人也疲惫不堪。 他走进自己的院子?,却听妻子?在弹琴,手脚不觉放轻了,自己换过常服,就坐在一边喝茶,听着琴音稍休憩会。 有多久,夫妻两个没这样相处了。 倏然之间,他隐隐觉得这曲子?在哪里听过,等回想转,竟和两日前在花黛那里听到?的曲子?一样韵律!一个惊吓间,手里的茶盏掉落,碎了一地。 茶汤香气弥散,白玉瓷片溅跳。 孔采芙以掌止住颤动的琴弦,回首望他,问道:“怎么了?” 卫度看着她的脸,神色仍旧冷淡,没有半分不对劲之处,过了须臾,他才道:“没什么,今日累了些,才没拿稳杯子?。” 他的嗓子?紧涩,“你?弹的这首曲子?叫什么?” 孔采芙道:“前些日子?我自己编的曲谱,还未取名。” 卫度的脸色已然难看许多,但孔采芙仍和没瞧见似的,唤丫鬟进来打扫碎瓷,抬来热水侍候他沐浴。 这晚,卫度整夜未睡。 而他的妻子?还和往日一般,双手叠放在腹前的被褥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卫度听着她绵长?幽远的呼吸声?,睁眼到?天亮。比及起床见她梳妆打扮,是为今日公府的宴会,端坐镜前,还问他哪个簪子?好看些。 卫度指了那根银凤镂花的点翠长?簪,她也戴上在乌黑鬓发间,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并?无?半点异样。 * 公府办宴,应邀而来的人还未到?时候,就已将大门前的那条街道挤满了,停摆的轿子?和马车相互挨着,还生出几个口角摩擦来。来得晚的,只好徒步穿过中间留予人行的道路,赶来公府门口,递帖核验身份后,方准入内。 席桌多达将近三十桌,来的多是官宦人家,便连内阁的阁臣都请了来,以及与国公相识的部?分武将,以及其身边副将亲信。 因这样的年节,携带家眷,还分成了男女席面,将两处席按着官位品阶、地位尊卑来摆。 品阶越高,席面就越大,桌上摆的碟子?也越多,最多达六十六碟。现?下先上了糖食、糕饼、点心等干碟,以及这个严冬时节,珍贵的在极南热地产的果品。凉菜先上了两道大盘,热菜还未开始上。 熙熙攘攘里,一片喧嚣吵闹。 卫远正与兵部?尚书的长?子?说话,转眼见三弟带了个人过来,面生,似是来找他的。他也就笑着先招呼眼前人入座,这才走过去。 “这是谁?”卫远直问。 洛平是三日前收到?卫陵送来的帖子?,说邀他过来公府的宴会。 若是从前,以他的身份,哪里有这样的机会,可这段日子?,因与卫陵的结识,两人关?系愈加亲厚。 临出门前,父亲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注意些,可别出了岔子?。 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他自然知道那些话里的意思?。 当下见到?镇国公世子?,观其相貌,挺鼻薄唇,额阔顶平,与卫陵有四分相像,身躯凛凛。 瞧着颇为平和近人,却是军中出名的笑面虎,洛平不由拘谨起来。 卫陵引荐道:“大哥,我先前与你?说过的,这是我在神枢营认识的朋友,叫洛平。” 经这样一提醒,卫远想起回来的这些日,在与三弟闲聊时,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