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好几条尾巴的狐狸,白白胖胖的,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用朱砂勾勒出几分魅惑。 他道:“那这就是你。” 奚茴道:“我哪儿有这么胖?还有,我的眼睛可没有这么细,比起细细的狐狸眼,我的眼睛还是很圆的,你仔细瞧瞧!” 奚茴踮起脚朝云之墨凑近,云之墨见状抿嘴笑了一下。他笑她孩子气,又想陪着她玩儿,便略弯下腰果然凑近仔细看了一眼奚茴的眉眼,这一眼险些将自己给看了进去。 少女的眼中满是他的身影,除去他与他身后闪烁的灯光再无其他,这一瞬间,云之墨很想用力地抱住她,他的心口被她毫无保留的纯澈眼神撞得发酸、发麻又发胀。 忍住亲吻奚茴的冲动,云之墨道:“我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你像这只小狐狸。” “肯定是你的面具将眼睛挡住了,所以你看不见我完整的模样,那狐狸太胖了,笑眯眯的样子像个弥勒佛似的。”奚茴朝云之墨哼了一声,还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我的腰很细,长得也不像弥勒佛。” 云之墨自然知道这狐狸与奚茴一点儿也不像,她的那双狐狸眼偏圆,多了些灵动,少了几分妩媚,她也没有狐狸花灯那么胖,可那只被做成狐狸状的花灯上,有九条尾巴呢。 能有九条尾巴的狐狸,至少得有万年的修行了。 都说狐妖断尾可求生,一条狐尾等同于一条性命,奚茴已经死过不止一回了,云之墨不知她接下来还有几条命。他会觉得奚茴与那狐狸灯像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想奚茴应当也是拥有数条性命,不会轻易死掉的才对。 回去的路上,云之墨背着奚茴走过了很长一条路。 她在出了长街后便突然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往他肩膀上靠,没走出十步便彻底站不稳地睡过去了。 云之墨扶住了奚茴,一颗心下坠到了无尽的深渊里,被黑暗与恐惧吞噬,他因束手无策而惶恐,又因不是第一次面对此种情况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在来晏城的路上,奚茴也如这般突然昏睡过去过。 云之墨将奚茴轻轻背在了背上,让她的脸趴上了自己的肩,两只手穿过她的膝弯处,手上还提着那两盏花灯。 火红的金鱼倚靠着纯白的狐狸,灯芯的光芒因有风吹过忽明忽灭,石板路的前方依旧灯火通明,这条小路前后偶尔有人影走过,静谧处生了些许孤独的无助。 云之墨沉着脸低头看向脚下的路,呼唤千目。 他脚步没停,千目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 堂堂叱咤鬼域的焱君如今也学会了弯腰弓背,小心温柔地去对待一个脆弱的凡人少女,云之墨背着奚茴走出了有人的地方才开口:“去晋岚王府,找到那个太医院正,我一刻也不想等。” 千目连忙道是,可他又想起了什么:“那晋岚王府内分外古怪,正是晏城中吞噬灵气的阵眼,属下怕进去了之后被府中诡物缠上,反而会坏了焱君的事。” 云之墨脚步微顿,他侧眸朝千目瞥去。 冰冷的目光险些吓散了千目的魂,他连忙低着头连滚带爬地离开,即便他再害怕去晋岚王府,也不能违抗云之墨的命令,何况那个太医院正关乎了奚茴的命。 千目离开后不久,云之墨便对前方道路黑暗处道一句:“滚开。” 一束明亮的光破开阴暗,距离云之墨十步之外的身形逐渐现形,宁卿隐去了属于神明的圣光,只作寻常女子打扮,可五彩的霞裙依旧让她在黑夜里光彩夺目,叫人想忽视都难。 “司玄。”宁卿看了一眼被云之墨背在背上的少女,心中万分震惊诧异。 司玄如何会背人? 便是在过去数十万年的相处里,司玄也从未主动对宁卿如此亲近。 “我不是司玄。”云之墨抬眼憎恶地看向宁卿,几乎咬牙切齿:“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反复出现,上一次我便与你说过,司玄已经死了,我生他灭,这世上再无司玄,所以……滚开!” 宁卿的眼神露出一瞬受伤,又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平复,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就是司玄,我也终于知道你究竟遇见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般性情了。” 这几日她回到了行云州,回到她设下大阵的阵底,也看穿了过往在封印之地曾发生过的事。 “司玄是你,你亦是灵璧神君,你是司玄的一股不甘心,是他这丝私心而从他魂魄中分裂出来的另一股情绪,是你在封印之地代替了他承受这六万多年的痛苦,所以你有恨有怨,不愿回到过去,我能理解的。”宁卿道:“但你由司玄而生,又怎会不是司玄?我知道的,只要你活着,司玄就并未死去,因为你就是他,他也是你。” 咚咚—— 云之墨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往日被他极度否认排斥的痛处,而宁卿一针见血地说出了他与司玄从始至终都不可分割的事实。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