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深思起来,也不算多好的一天。开头是我赶他走,结尾是黑天降临,末日序幕。 但即使这样,这依然成了裴追放在心上,翻来覆去拿出来惦念和回忆的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算来算去,我们之间的甜竟然只有那么点。 看着裴追的样子,我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是我唯一有印象的童年回忆。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我还是懵懂认字的幼童,我的父母曾因奖励我为他们长面子而给我买过一个糖人,是个小兔子的形状。 我当时只轻轻尝过一下,很甜。 然后小时候的我便想,要从小兔子的那里开始吃呢? 尾巴不行,没了尾巴,小兔子会难过的。 头不行,没了脑袋,小兔子会死的。 最后,我看了看小兔子的粉色外套,还是没能下口。因为觉得那一定是小兔子朋友送的,很珍贵的东西。 那个兔子糖人,我到最后都没吃。某天回去后,才知道因为发霉变黑,已经被大人扔了。 如今想起来,当时年幼无知,真是幼稚又可笑。 却没想到,现在还会遇到和我一样……不,比我还更愚蠢许多的人。 裴追。 我有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 也不能说起。 许久,我说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不是说不会画吗?” 我这问题虽多少有些转移话题的嫌疑,但到底是在拆台,没想到裴追却答得流畅坦荡:“我从未这么说过。只说让你教我。沈顾问是大家,指点我一个新手不是很正常么?” 我看着裴追,心中只有两个念头。 一个是:他果真想起来不少,太知道如何说话会让我这自大狂心里舒坦了。 另一个念头是:原来只是一个眼神,也能埋得这般千锤百转,如炼我神魂。 裴追说完,将一支洗净的笔递给我,指着画中屋外的天空中央:“偷懒结束,帮我画完。我记得,那日是满月,这里应该有一轮月亮。” 我心神微动,竟如有灵犀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星月,一同从夜幕中来,一起在光明中隐去。宇宙穹苍中最难舍难分、又相依相偎的存在。 他要我和他一起作画,却并非真要如那些情侣般亲昵的你一笔我一划。裴追的意寓要更幽深细腻许多。 他画完了星,便将月留给我。 那夜的月其实原本是墨蓝色的。因为那是黑天降临的预兆。 但是,哪怕是我……此刻也愿意短暂地忘记真实。 我蘸了些颜料,调出一个偏冷调的黄色,抬腕再落,点缀在幽深月色上空。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