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无视城隍庙外喋喋不休的大不净菩萨,轻叹道: “后生,你去过阴世,却没见过阴司。 你不晓得身陷五浊,受焦、寒之苦的痛处,比起凌迟都要难熬。 劫灭之惊骇,则更加过分。 摧其魂魄,炼其真性,毁其肉身,断其生机……就像将你装进一口大瓮里,被巨大的铁杵来回捣碎,直至点滴不存。 老夫被四神截留一线,挟八劫之气数,投于九劫中。 娶了琼英为妻,认了人博、天德做兄弟……咱做过和尚,也讨过饭,给行伍长官牵过马。 其实灭圣盟那帮丧家之犬说得不错,咱确实就是个独夫。 即便做了人间至尊,心里头也没想过天下万民,只愿守着婆娘孩子热炕头。 你说,咱怎么忍心,叫他们受大劫之难? 无可奈何,只得违逆四神,跟祂们做过一场了。 反正咱没发迹的时候,本就是混不吝,没少做偷鸡摸狗打牙祭的破烂事。 赖账算什么,咱凭本事借,当然也凭本事不还! 后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纪渊默然,这位景朝圣人的行事作风,与市井民间打拼起家的富家老翁也没甚区别。 此处,倒是与坐镇东宫,总是忧国忧民的白含章不太相像。 “咱原本只想着闭个关,突破天地重关桎梏,好生斗一斗。 毕竟老家那边催收讨债的再狠,遇到耍横的也要掂量一下,拳头够不够硬。 唉,没成想,咱这么个独夫,却生了一个要做真圣人的好儿子。 门外那个秃驴以为,跟四神执子下棋的人是咱。 却不晓得,真正与奇士斗智入局的对手,乃太和殿的太子爷。” 白发老者开怀大笑,像是极为欣慰。 自家儿子争气有出息,做老子的岂能不欢喜。 “所以圣人闭关二十年,实则早已退位,让给太子殿下。 难怪我从未感应到一丝一毫的真龙气运,数次推测是圣人,却又未曾往深处想。” 纪渊疑惑消解,他前后几回遇到白重器,却都没能用皇天道图映照出其来历。 关于圣人的猜想,也由于没有觉察出丁点儿国运龙脉加身的迹象,被按捺下去。 现在再看,此乃稳坐东宫的太子殿下与宣称闭关的景朝圣人。 这对父子联手所施展的瞒天过海之计,骗尽朝中众臣与天下苍生。 若非白含章登基继位,加冕至尊。 恐怕四神、灭圣盟还要被蒙在鼓里。 当真是布局深远,难以料算! 申老头? 重字。 无天无地。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