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老师的遗体前,神情似愧疚,似后悔,似哀伤,又有迷茫,忽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是上清大学医学院的院长,宽慰地说:“你一直是你老师的骄傲。” 鲜少有人知道他们师徒后期关系恶劣,也许老师希望永远没当过他的老师,但江绥只是点点头,连谦虚的托词都忘了说出口。 他走到角落,把位置让开给其他前来悼念的宾客,阴影坠落到他的身上,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的卑劣,他甚至不敢往老师的遗像上再看一眼,老师锐利的目光使他如芒在背,生前气急败坏的话语犹在耳旁,急功近利的投机者。 他怎么配当老师的骄傲? “师兄。” 视线穿过凌乱的碎发,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眼神哀戚,像受伤的小动物,给江绥打电话通报老师死讯的人就是他,向嘉歆,江绥的小师弟。 小师弟说老师前几年身子就不大好,抽烟抽的凶,又不注意休息,上了年纪了还经常熬夜…… 江绥背抵着墙,强打起精神看向小师弟,音响里忽然传来的声音,仪式即将开始,司仪要求众人面向老师的遗体站成几排。小师弟抿着嘴唇,似要哭出来,江绥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在人群中站定。 司仪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感情,江绥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类似的声音,抬头,林山雪一身黑色正装,长发挽着发髻堆在脑后,漂亮的脸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褪去往日混不吝的气息,只剩下远离人世的清冷与漠然。她拿着话筒,手背上贴着两条创口贴,显然是伤口太大,一条不够贴。轻咳一声,待人全部站定,有条不紊的主持下面的流程,挑不出错,但江绥仍很敏感的捕捉到她的不耐。 初见逗弄杨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脱口而出的“遗体美容师”江绥只以为她在故意吓唬小孩,从未想到她真的在殡仪馆工作。想起她是什么样的人,江绥掩去眼中的情绪,重新集中精神在仪式上,无论如何,老师的告别仪式不能被打乱。 在所有有关殡仪馆的工作中,林山雪最讨厌当司仪。她喜欢在暗中透过表象猜测人们的真实想法,但在追悼会上,不管是哭天喊地的作秀,还是故作平静的痛苦都让她感到无聊。 人从出生开始就奔着死亡而去,每一步成长都是更接近死亡的见证,没必要感到伤心或快乐,不过是必然中的必然。 去世的人好像不是普通人,前来吊念的人身份也水涨船高,显然是平常长篇大论习惯了,告别词也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林山雪百无聊赖的听着,心思早飞到九霄云外。她日日失眠,陪她度过满满长夜的唯有各国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