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崩溃自乱。当初开宝北伐后,刘皇帝暂息扩张之心,停罢开边之志,想要修养生息,进行收缩战略,那也是无奈之举。 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大汉获得了差不多十年的和平发展时间,外无大战,内少乱事,那也是所谓“开宝盛世”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然而近几年,情况显然又有所变化,或主动,或被动,纷乱不断,折腾不已。榆林叛乱,海外开拓,黑汗战争,诸边骚乱,十年休养生息的成果,不说被消耗一空,也差不多了。 若非自海外的无限掠夺中回了不少血,朝廷面临的问题就更严重了。而对海外的开拓,也不是毫无成本的,海军的建设,舰船建造、武器开发、人员俸禄、训练远航,小规模的冲突战争,等等,都是支出大头。 时至如今,帝国就像一辆高速行驶的马车,走在一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前人的足迹早已被覆盖,而前途如何、道路尽头是怎样的风景,谁也不知道。 有些时候,想起这些,刘皇帝甚至是惶恐的。政策调整,刘皇帝一直在做,但往往做得不彻底,船大难调头,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就仿佛有什么意志在左右一般。 这一年中,吏治清理,风波闹得那般大,决心那般坚定,一副要杀尽天下贪官的样子,但一看势头不对,还不是果断改弦更张,也是刘皇帝那该死的危机感。 不动,只会眼瞧着弊症加剧、矛盾丛生,动又不能太狠,过刚则易折,大汉虽然强盛,但真不是能随便折腾的。当然,这也只是有为之君才能感受到的苦恼了。 “陛下!”入殿,见到微驼背,仰头望着舆图的刘皇帝,潘美恭敬地行礼。 闻声,刘皇帝再度从凝思之中回过神来,大概是太入迷了,表情一时没恢复过来。冷淡地看了潘美一眼,冲他摆了摆手,面容僵硬地对他道:“来得正好,卿也来看看这皇舆全图!” “是!”潘美闻言,蹑步近前,仔细地观望了好一会儿,方才感慨道:“气派!如此辽阔版图,壮丽江山,自古而今,也唯有我大汉能做到了!” 对于潘美的感慨,刘皇帝没有太多欣喜的反应,想了想,道:“地大物博,人口殷实,固然值得欣喜,然而如何守住它?” 余光瞟了眼刘皇帝,潘美搞不懂刘皇帝的心思,更添几分谨慎,想了想,中规中矩地道:“回陛下,还需以贤臣良将以守之。” “如此就够了吗?如此可以长治久安?”刘皇帝低声呢喃道,表情严峻,眉带忧思,眼神犹如哲人一般深邃…… 若是换个文臣,听刘皇帝这么说,恐怕就又要引经据典,高谈圣人之道,阔论安邦之策。但潘美,没有贸然开言,对于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可不会乱说。 刘皇帝没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很快收拾心情,脸色恢复正常,对着潘美笑道:“何事劳你这个枢相亲自来报?” 闻问,潘美立刻亲自呈上一道奏章,解释道:“陛下,安西来报,ysl贼军大部已然西撤,碎叶城平安无事,战事暂时平息!安西都督府,正在清理渗入腹心的贼军小股残寇,休整积蓄,以应对来战事!” “碎叶水一战,终是把那些贼军打痛了吧!”闻言,刘皇帝轻笑道。 潘美沉默了下,道:“我军损失也不轻,碎叶水一战还是太冒险了,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既要御敌,又要保境,魏王殿下两者求全……” 潘美话只说一般,但刘皇帝已经听明白他的意思,显然对于两个多月前发生的碎叶水之战,潘美这个老帅是另有看法的。 当然,也就事后这么稍微表达一下见解罢了。不过,刘皇帝却多少能够理解刘旻的考虑,若是换作他,或许也会选择冒险,毕竟,刘旻如此举措的背后,显然是把安西当作他自己的地盘去经营了。 否则,守住一个碎叶城,以安西的实力,能有多大困难,只待朝廷援军赶到,抓住机会便能反推回去,甚至获取更大的战果。 “援军到何处了?”刘皇帝问道。 潘美答道:“高昌道已遣三千军入安西,枢密院自河西、秦陇地区抽调兵卒一万两千兵马,已入高昌境界,若欲支援安西参战,还需等来年开春,天气回暖之后!” 刘皇帝点了点头,终是忍不住叹道:“还是太远了!调兵遣将,时间都是以数月计,来回甚至以年计,这样的战争,耗费太大,得不偿失啊……” 对此,潘美也是默然,要打是刘皇帝的决定,如今又在心疼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