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化乱归治,在这个过程中,不自觉地,刘承祐也真正地考虑、在意起来了。如欲治世平天下,必须收拾人心,这刘承祐早早地就意识到的。 虽然,到此刻为止,刘承祐仍旧没有考虑好如何处置刘崇,但从其后续所发之诏,避“叛乱”而不谈就可知,纵使心中深恨,也绝不会明告于天下,即便很多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陛下,武德副使王景崇求见!” “宣!”刘承祐回过神,将如意搁于案上。 “陛下,北边来报,寿阳公已押送于刘崇一家,南返东京,已过泽州!”王景崇见礼后,向刘承祐禀道:“另,刘崇在外州任职诸子,臣已下令,悉数控制住,由司吏解送开封听候发落。巨鹿郡王府,已经彻底监控起来了,刘承赟在府中,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想必其定是,闻河东事变,做贼心虚……” “谁让你擅作主张,拘押太原王诸子的!”闻之,刘承祐却怒了,拍案斥道。 王景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跪下:“臣,臣只是以为……” “以为什么?”刘承祐说道:“是不是见李少游在河东立了大功,坐不住了?” “你是怕河东之事,不够大,替朕将之哄传天下,让臣民议论纷纷吗?”刘承祐冷冷地盯着王景崇。 刘崇生了十几个儿子,除了几个年幼的,长成的基本都在各地为官。见天子发怒了,王景崇暗骂自己失了心志,赶忙道:“臣立刻下令,将之都放了!” “抓都抓了,再放之,自打其脸吗?”刘承祐说道,考虑几许,抬指道:“都带回东京吧!记住,是护送,不是羁押!” “是!” “这个王景崇,行事都越来越擅断放肆了,朕都还没有决议,他便敢将太原王诸子当罪人拘押,来向朕邀宠?”待其退下后,刘承祐偏头看着张德钧。 张德钧埋头,有些不敢接话。 “妄揣上意,其心可诛!”一句话,更是说得张德钧战战兢兢。 “看来,皇城司,也当提上日程了……”悠悠然地,说了句,冲张德钧道:“朕若是让你,替朕做鹰犬爪牙,可愿意?” 迎着天子那深邃至让人心寒的目光,张德钧赶忙应道:“小的本为官家奴仆走狗!” “呵。”刘承祐淡淡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未几,一名内侍又来报,说巨鹿郡王刘承赟求见。 刘承赟是刘崇的长子,高祖刘知远收为养子,立国之后,也算厚待,当初,宗室之中,权柄地位,仅次于刘崇与刘信。 乾祐二年刘承祐北上冬巡,受“杨邠案”的影响,被刘承祐解职还静,其后一直待在开封,担着宗正的差事,奉敬宗庙,管理皇室事务。 刘承赟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为人宽厚谦下,少主见,不算聪明,但知趣。 “赟哥,坐!”殿中,刘承祐态度和蔼,打量着他。神情疲惫,面容憔悴,眉宇之间尽是愁绪。 闻声,刘承赟却是直接跪倒了,语带哭腔:“臣,请陛下降罪!” “这是何故?”刘承祐眉毛微挑,立刻道:“张德钧,快将郡王扶起了!” 刘承赟却固执不起,以头磕地,动情道:“陛下,家父一时糊涂,为鬼魅迷了心智,乃有不轨举动,罪孽深重。臣斗胆,请陛下念其年迈昏弱,看在叔侄情分上,饶他一命,让他安享晚年!臣请,代父受罪!” “砰砰”几声,刘承祐注意到他额头磕出的血印,刘承祐神情一凝,道:“赟哥,你要记住,你是先帝皇考之子!” “但太原王,终是臣生生之父啊!”刘承赟已是涕泗横流。 说实话,对于刘承赟这番请求,或者说哀求,刘承祐心里不怎么高兴。起身,步至其面前,平淡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皇叔又何罪了?” 刘承赟闻问微讷,仰头,抹了把泪,愣愣地望着面色平静的皇帝,声音小了些,道:“朝野之间,多有传闻……” 见状,刘承祐手即一抬,命人唤来学士李昉,吩咐着:“立刻去广政殿,让冯道他们,给朕告诫百官,安分当职办差,严禁风闻乱议,违者重惩!” “是!” 吩咐完,刘承祐吁了一口气,亲自将刘承赟扶起,叹道:“赟哥,我知道你忠孝厚道,但就是性子软,别无主见,不可人云亦云啊!不管怎么样,皇叔是我嫡亲叔叔。你也是,家人之间,何以作此姿态,传出去,徒惹人非议!” 听皇帝这番善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