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将被子给她拉上一些,而后,轻轻打开门。 已经是早晨,但天空阴云压着,黑黑的。 湿润的风,微微发寒,吹在脸上,足以让头脑清醒。 我怔怔望着外头,好一会,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都过去了。 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而后,我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缓缓睁眼。心中平静,仿佛已经置身于一个崭新的世界。 —— 大雨一直在下,不过并不妨碍青霄观里的升化迁度醮法事。 香烟缭绕,乐声悠悠,从宫中玉清观里赶来的女冠们个个身着道袍,卖力地唱诵。 我亦身着道袍,戴着莲冠,手里拿着拂尘,端坐在正中的蒲团之上,手握拂尘,与众人一道念经。 巨大的铜炉里,焚香的烟气似轻纱一般,招摇而上。 这殿上供奉的嫔妃,不少都仍有子嗣。不过这场法会,明白人都知道是专门为了太上皇的母亲开的,目的是为了将太上皇留在芙蓉园里。 太上皇倒也说到做到,这些日子,他都待在了芙蓉园中,哪里也没有去。 当然,我知道他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这几日,到芙蓉园里来见他的人络绎不绝,大有半个朝廷都搬了过来的势头。 而芙蓉园外,则同样热闹。 京城百姓之中,本就有不少他的拥趸,如今闻得他回京,许多人纷纷涌到了芙蓉园外,希望能有机会看到他露脸。尤其是几日前,他再度大出风头的马毬场。 据说场边上从早到晚都是人山人海,百姓久久不愿散去,只为了看看他会不会赏脸出来打两杆子。 真正看上去像个摆设的,是我的这升化迁度醮。 除了第一日正式开始的时候,太上皇过来,在许昭容灵位前进香叩拜,之后都不曾出现过。 我麾下这一众女冠们,都是见过些世面的,纵然面前的是太后皇帝及内外命妇,也能做到一举一动稳如泰山。不过第一日的时候,她们唱诵特别卖力,特别大声,竟让这大殿有了回音绕梁之感。 今日,一段念完之后,我领着女冠们叩首。 而等我要起身的时候,我又感受到了这般气势。 半垂的眼眸抬起,我瞥见长长的供桌边上,立着一个身影。 四周的彩幡垂下,长长的幡条在风中摇曳。他伫立其中,若隐若现。 我收回余光,垂目凝神,继续念经。 “玄真,听说今日太上皇又来了。”晚上,兰音儿道,“玄真可看到他了?” 我用剪刀将烛台上的烛花剪了,道:“不曾。” “怎会不曾?”兰音儿道,“他过来时,殿上的姊姊们都看见了。她们还说,他虽不曾说话,却在边上站了许久,听了小半日才离开。” 我看她一眼。 兰音儿却忽而正色:“玄真,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我知道玄真不喜欢提太上皇,可这法事,乃是太后和圣上要玄真来办的。平日里,圣上驾临别处寺院去听法会,那些主持法会的僧道无不殷勤拜见,唯恐有怠慢之处;圣上和太后驾临玉清观,玄真也总是要陪在他们身边,陪着用茶闲谈,可如今太上皇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日,玄真却连一次到他面前拜见也不曾。玄真平日总说,就算事办得不好,礼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