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弟,你不过一人却占了这张桌子,而我们这行四人,不若将此座让与我等……”他看着顾成礼的脸上挂着笑意,倒是让顾成礼很是不习惯,开口纠正道,“并非是一人,裴兄马上就要过来。” 许敬宗一噎,“那也用不着四个坐席啊!” “确实。”顾成礼点点头,许敬宗心里一喜,就听顾成礼说道,“我与裴兄只需两个坐席便可,那多出的两个坐席尔等随意。” 许敬宗与身后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四个人呢,仅仅两个位置如何够。 其中一个人不耐烦道,“你俩不过是未加冠的少年,便是去那廊下也是无妨,何不将这坐席让出来?” 他身边之人纷纷点头,便是许敬宗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未出言反对。 开口之人可是县学里的王师兄,名唤墨章,也是出名的才子,作出的诗比许敬宗还要出彩几分,甚得知县大人的青睐,文章也作得不错,虽说此次乡试未能上榜,但以其火候与功底,三年之后必是要榜上留名的。 王墨章年约三十,身形很是消瘦,他在这县学里有些名声,公厨在座之人中不少已将他认出,纷纷窃窃私语欧,顾成礼也从众人的低语声中,摸清了对方的身份。 王墨章道,“不若我给你些银钱,你将这坐席让与我。”他目光从顾成礼身上发白的衣角划过,语气里透着一丝施舍,“也好让你去置办些好衣裳,免得太寒酸。” 旁边有嬉笑声响起,虽然声音微弱,但在场之人俱能听见,王墨章脸上笑意更浓,玩味地盯着笔挺落坐的少年身上,眼里全是奚落。 顾成礼面无表情,神情认真,抬头与王墨章对视着,“既然我与裴兄占了此位,就不会去那廊下。” 他倒并不觉得站在廊下是丢人之事,不过是稍微累了些,可也不打紧,但是没道理他要将自己的东西平白让出去,尤其是在对方这般蛮横之下,他更不想做出这般忍让。 “况且王师兄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怎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王墨章自己不想去廊下用餐,认为狼狈失礼,但却又让新入学的附生去,还道什么半大小子去也无妨,岂不是欺诈新人么? 听着公厨里的其他人低声议论,王墨章大怒,没想到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竟有这般胆量,脸色难看,“无礼竖子!”却不敢再过于纠缠,眼看裴清泽端着吃食要从廊下绕道而来,含恨甩了下袖子转身离去。 他敢找顾成礼提出让席之事,却不敢在裴清泽面前放肆。 那顾成礼不过是一个农家出来的小子,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便是此番考中了院试案首又如何,这县学里可是有不少案首的,每年一个,又有几个能出头呢,这顾成礼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泥腿子罢了。 可裴清泽是官宦之家出身,他父亲还是县学的教谕,王墨章拎得很清楚,当场就带着那几人走了,许敬宗也跟在身后。 裴清泽过来时,围着的众人散了,可依稀还是能听见几声议论声,放下手里的端盘,目含担忧,“发生何事了?” 顾成礼将方才发生的事稍微讲了一遍,裴清泽皱着眉头,“如今县学的风气的确是该好生整改,这等心性之人留在县学里,岂不是祸害旁人吗?” 顾成礼闻言一愣,问道,“难道令尊先前并不知县学风气如何吗?” “怎会不知,只不过并无对策罢了。”裴清泽苦笑一下,“家父虽是教谕,但也只不过是一末流之官罢了,江南这里……各大家之间盘根错节,又与姚知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是我父亲有心想要整治,也难以施行……” 顾成礼沉默,官府之事他并不懂,但这番听来,却很是复杂,裴教谕即便是县学的教谕,相当于是一个学校的校长,可想要整治学风,肃清风气,都如此艰难。 他开口安慰道,“如今好了,傅学正是从京城调派过来,又曾是二品的户部侍郎,想必定是有些手段,他若想要好生整治一顿,便是有人……想阻拦也是不能够的。” 至于是谁想要阻拦,顾成礼未道破,裴清泽却也能明了,叹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