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柔摇摇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那一刹一个念头突然过了我的脑海,他是那样精于帝王之道,对人对事洞若观火,淮南那一夜,想是做尽了布置,怎会觉察不到我们家的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慕容康手指攥成了拳:“那你为何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定柔肝心若裂:“我......我......” “忘了你嫂嫂是怎么死在刀下的吗!”慕容康感觉不认识这个妹妹了,她还是那个爱憎分明的十一吗?那一副纯白的心肠被早已被该死的皇宫浸染的变了色。 定柔攥着衣角,泪水哒哒落入泥土。“哥......对不起......” 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他是我孩子的爹啊,从前不懂,可是嫁给他以后看着昌明殿堆积如小山的奏疏,他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日有万机,呕心沥血,不过而立之岁,发间已有了丝丝银霜,那眉心的蹙痕时常难以舒展,我便懂了。 他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家国天下。 比起这些,慕容家的宿怨变得渺小了。 那件事非他所愿。 父亲也有责任,若淮南军军纪严明怎会擅离职守,别人可以恨,我不能。 慕容康忽然道:“襄王活不了多久了罢。” 定柔抬眸,眼睫挂着湿濡,慕容康唇角一勾:“早年前我曾在楚州海边救过一个蜑人,他为报恩意欲教授我练虫制毒的方法,不同与苗族的蛊毒,蜑人的毒,与病症之状一般,神鬼难察,我嫌腌臜推脱不受,他为表感激,临走时赠送了我两枚炼制好的毒丸,说哪时有了怨恨而难去的人,且要保全自身,便将这个化于水,然后火淬于刀剑,便是失手了,伤不到要害,也可一二载之内将那人慢慢杀死,无人能查到其因,我只当个赠品收下。” 可惜那一箭还是失手了,那是淮南军中一个死忠的副将,为了不被羽林军捉住,他自焚了。 襄王挡了一下,手背划了些微轻伤。 慕容康当时以为这次刺杀功败垂成,直到后来在陇西做都虞侯竟与那蜑人再次偶遇,得闻:“此乃毒虫之血中卵,遇血即融,附骨蚀髓,那人伤得轻只是时日久长一些,依猜想,最晚也不过十余载,就会病发,血液枯竭而亡,果然......” 这次他是真的有了血海深仇在身,便与那蜑人索了几样,回到中京,伺机寻找机会。 定柔听得全身急颤,后颈凛凛地冒寒气,难道昭明哥哥也是...... 慕容康道:“我与昭明无怨无恨,他的毒我自有解药,我这样是为你,只要你离开狗皇帝。” 定柔说不出话来。 “哥哥这一生没有与什么人结过仇怨,唯恨毒了赵禝,杀妻害子,此恨此仇,不死不休!你今日带着孩儿离去,永生不要再回京城,可儿和玥儿我自会保全,待我与赵禝清算。” 定柔咽了一把泪,到了这会子反而无畏无惧了。“假如我不走呢?” 慕容康攥着弓道:“思绾和孩子两条性命我要他血债血偿,用他自己,或者至亲至爱的命,襄王算一个,你替我杀了赵禝,我教你用毒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哥哥助你的小九登上龙位,往后余生护你们母子周全。” 定柔拭干泪,用力摇了摇头。 慕容康咬牙道:“那你助我除去一个他至亲的人,太后,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妙清师太和两位嬷嬷在屋中缠线,也收到了另一只羽矢,要她们四人带着小宗时到后山松林,不要惊动羽林卫,就说看日落。 走到山根下,几具明光甲的尸体横卧在草丛里,妙清立刻预感不好,张嬷嬷要唤前头值哨的,被妙清阻止,若是有人挟持了茜儿,惊动了人反而坏事,倒要看看是何等妖魔鬼怪。 妙清向来耳聪目明,见过定柔的这位兄长,过了多年仍记忆犹新,进了松林,一眼瞥见定柔仰面向天,胸口一柄匕首,血汩汩蜿蜒成小河,淋漓漓浇在草叶上,身上的道服浸的透了,慕容康抱她着她泣不成声:“妹妹......你这是何苦啊......”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