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枝满树簌簌颤动,其叶沙沙,声如泣涕,抖落一地花蕾。 第47章 淮南事变(2) 坐在乌…… 定柔听说皇帝终于要回銮了, 拾掇起了包裹,带了一把油纸伞和散碎银两做盘缠,淮扬到姑苏坐马车十来天可至, 徒步怕是要走二十多天, 去了抒思院几次四哥都没回来,望着尹氏的大肚子, 她也没好意思跟张口,想了想, 到时候还是独自悄悄走吧, 走官道大途, 有兵士巡逻, 不怕遇上歹人。 嫂嫂说侄儿在秋天出生,自己在妙真观守着孝, 不好两地往返,满月酒就不吃了,还是多给侄儿裁制些衣物, 聊表做姑姑的心意。 于是她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缝纫,三餐也不出来, 没两天红漆大箱已装满了, 足够穿到三五岁, 眼下做着冬袄, 小孩子没什么尺寸, 特去南院问了几个正抚育着稚儿的堂嫂, 要了些旧衣比量着。 府宅的下人私下嚼舌根, 十一姑娘当真好裁缝,错生了官宦富贵之家,若生在寻常家, 嫁个忠厚老实的,必是勤俭持家,能纺善织的巧娘子。 温氏听了不免又上火一番。 七夕节那天家里发生了不愉快,大哥与外头一个皂吏的浑家私会,突然被绑票了,父亲从府衙回来,急的将西花厅的东西摔了个狼藉。 之后和四哥带了一队兵出去,晚间才回来,大哥也没寻回来,母亲偷偷跟几个孩儿说,和邢家有关系,绑了大哥要挟爹爹的。 这个邢家定柔回来这些日子也听说了,乃长姐慕容娉的婆家,邢家有两位老爷,一个武宁是镇南候,一个是剑南定西候,爹爹与之有八拜之交。 她依稀还记得长姐小字叫婉婷,序齿行三,是正经的嫡生长女,也是在祖母的摄梅院长大的,后来及笄了,也没挪走,祖母不知为何对庶出的十一妹另眼相看,落了胎便裹了襁褓,抱过来亲自抚育,长姐这才挪去了亲娘院子。定柔隐隐记得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总是肃着脸庞,端着架子,有时候来给祖母请安,祖母谆谆训导一番,长姐便颔首垂目,正正方方施一个礼,说孙女记住了。母亲说,那年祖母病,正是长姐婚期,嫡母之所以闹腾出一场点天灯的事,缘是因为嫁妆,祖母是一郡的奉邑,且是水田最丰饶的上虞郡,淮南最富庶的郡县,加之田庄商铺几十年的盈利,手中积蓄颇丰,五个儿子膝下三十多个孙女,惯例每个孙女添妆奁,嫡出的一万两,贵妾(如夫人、姨娘)所出的八千两,庶妾(娘子)所出的五千两,仆妾(通房)所出的两千两,长姐是长房嫡女,正经的节帅府千金明珠,祖母便添妆两万两,另几家商铺和田庄。 嫡母大为不满,自视长姐身份最贵重,理当拿出一半梯己,少说也得一二十万两,老太君从前最疼娉丫头,就因为十一丫儿,心眼长偏了,莫不是要留给十一,一个小妇养的。 母亲悄悄附耳告诉她,你祖母的梯己,除却放在公中给各房陪嫁的,余下一半给了钱塘的小姑,另一半的现银,田契、地契、铺面、股息折合起来,有不少于十五万两,因为十五是爹最小的孩儿,双生子是老来宝,各挪出一万两,余下都给十一。祖母病疴的时候,将母亲叫到了床前,交待了这些事。 嫡母闹了一场,祖母反而较了劲。 定柔顿时觉得,自己当年被点了天灯不冤。 长姐嫁得是邢二老爷的嫡次子,邢胤焜,如今已育了两子一女。 晚间定省的时候听到尹氏嫂嫂在里间伏侍母亲更衣就寝,她们忧心忡忡地说,邢二老爷早有谋反之心,此次天子巡狩是天上掉下来的的机遇,淮扬城怕是要有一场兵变,行宫岌岌可危,没准哪天就改朝换代了。 爹爹已在府宅四周加派了两重兵士,昼夜值哨警戒,行宫又在南辕北辙的地方,慕容府无需担忧。 定柔无意听见,想起了合欢树下见到的那个男人。 从前读前代史,那些被废黜的君主,只有一个下场,虽然恨他辜负了玉霙姐姐,可是若要他死,还是不忍见的,愿太乙救苦天尊保佑他吧。 我只是山野隐逸间的一个女冠子,夜觅香来处,唯见堦前碎明玉,俗世的一切都和我无甚干系...... 七月初八日,慕容槐戴星而出,上了马,驰向郊外一处山间,身后跟着慕容康和一队三百人的亲兵。 到了目的地,天色方亮,下马,面前是一个营寨,漫山遍野乌锤甲的兵士,刁斗森严。 走进大营帐,灯台上的火苗还亮着。 “老哥哥,兄弟恭候多时。” “贤儿呢?” “他在一个很妥帖的地方,放心。” “你要什么?” “哈哈哈.....哥哥无需这般严肃,这只是一桩君子交易,只要哥哥襄助兄弟大功得成,大侄子不仅安然无恙,吾还会封他一个亲王,永食爵禄。” 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