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又怎样? 有了那张纸就拿捏不了你了吗? 到头来还是一样,西帆港真正的自由人只有那些压根儿就不需要纸券来证明自己的自由人。 不会有人去问威兰特人要那东西,也不会有人去问贵族要那东西,甚至银月湾的牧师和南部海域的商人也不需要,似乎是因为黏共体的某些协议。 奥里萨为自己赎身花了一千第纳尔,为家人们赎身不知花了多少,可能还从威兰特人那儿借了一点。 然而他的死亡补偿却只有可怜的八百第纳尔! 八百! 按照最坏最坏的1:5汇率,甚至连200银币都换不到! 这笔钱既偿还不了债务,也维持不了一家人的开销太久。 他一旦埋进了土里,他的家人要么重蹈他的覆辙,要么走上和他相同的命运。 再要么—— 就只能把自己卖了,再去开始下一个绝望的循环。 如果废土上的新风永远吹不来这里,这儿的人们或许能任劳任怨的忍受这一切,甚至于直到进土里的那一刻才恍然清醒,而一瞬间的痛苦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然而偏偏不巧的是,来自东边的商船带来的不仅仅只是财富和技术。 还有启蒙这一切的思想。 站在这儿的自由民们也许还认不了多少字,但从来自银月湾的牧师那儿,他们已经知道几千公里外有一座名叫巨石城的聚居地和一个名叫波尔的觉醒者。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当五十万个幸存者团结起来,连那数百米高的巨壁都会为之颤抖,千米高的大厦都会倾塌! 西帆港的幸存者可不止五十万个,而是足足上百万! 在榜样力量的鼓舞之下,原本那些枪声一响便一哄而散的人们,再一次的团结了起来…… 他们已经受够了那些谎言。 他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 面对着那越聚越多的人群,纳吉冷汗直冒,但还是鼓足勇气的朝他们吼道。 “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又皮痒了是吗!” 人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像上次一样上前挑衅那些威兰特人士兵,仅仅只是沉默的站在那儿,用眼睛看着他。 被那一双双眼睛看得渗得慌,纳吉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握着鞭子的右手不断颤抖,就像得了肌无力一样根本下不去手。 聚在这儿的少说也有两三万人,数量是前天的十几倍。 这些人不只是自己不工作,还把回头去仓库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如今整个港口就像一直坏了的闹钟,装卸的工作完全停滞了下来。 如果他不能在天黑之前把码头上的那些货全部卸完,威兰特人船主和那些本地的贵族全都会跑来找他麻烦! 一想到那场景纳吉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求助地看向了旁边的港口警卫。 警卫们也在互相的交头接耳着,似乎在商量着对策。 “要不把这些人先驱散了?” “可码头还需要他们干活。” “但他们现在留在这儿也只是碍事儿。” “可要是没了他们呢?靠那些磨洋工的奴隶忙到明天也弄不完。” “总督交代我们的工作是保证这里的生产秩序……得想办法让他们回到工作岗位上,而且得让他们老老实实干活。” 警卫队队长看了一眼那群劳工们,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之前是他小瞧了这帮家伙,他们虽然胆小如鼠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比如足够的狡猾。 在威兰特人的其他殖民地也出现过“自由民”罢工的情况,但那通常都是出现在债务利息与收入完全失衡的情况下,极少发生在契约奴隶向债务奴隶过渡的初级阶段。 这本该是双方的蜜月期。 然而就好像有人告诉了他们,这场骗局接下来会发展到哪一步一样,他们猛然之间从虚幻的美梦中惊醒了。 并且还学会了罢工这个最坏最坏的坏习惯。 他们可以拿着枪把这些人从一个笼子赶进另一个笼子,但却没办法逼着这些人拿出干活的积极性来。 而每当到了这时候,即使是威兰特人也只能权衡利弊地做出一些妥协。 可惜总督回凯旋城过年去了,现在大概还在海上飘着。 警卫队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纳吉的面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后者吩咐的口吻说道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