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霁垂眸看着,片刻,语声中带了冷意,“为何不作声。” 钟林晚乖顺地伏在白霁腿上,她看不见白霁神情,单听声音也能知晓自己惹得对方不悦了,方才被“小白”二字压下的畏惧重又起了苗头,钟林晚抿了抿唇,下巴搁在白霁腿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像只做错了事后恳求原谅的小兽,声线中满是怯软的讨好,“我怕你会生气。” “你不说,我便不会生气。”这套说辞显然未能哄过白霁,头顶语声听来比方才还要冷了,这次钟林晚却未再替自己辩白,沉默良久,再开口时竟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怕我会拖累你……怕你因我失了性命,怕我会……害死你。” 白霁未料到钟林晚会在心中默默有此顾虑,神情中闪过一丝怔然,她救她本是顺手之便,亦有因她肩上之伤不想平白亏欠之故,即便为此受了伤,也只是她个人选择,与钟林晚毫无干系,她不明白钟林晚为何会生出她会“害死”自己的忧虑,想来是太过牵系她这萍水相逢之人的性命,这般直言,一时倒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怀中之人瑟缩地蜷了蜷身子,好似病弱无助的小兽,语声中的失落亦不再掩了,“我是无用之人,不懂武艺,也帮不上旁人,唯一略知一二的便只有医术,治病救人的法子都是师父教与我的,她很厉害,是很好的医者,仁心圣手,救人无数,待我也视同己出,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是这世上最应得到善报之人,可她却死了,我被万劫教掳走之时她为救我而死,她分明胜不过他们,从前连与人争执红脸都不曾有,那一日却拼了命地想要拦住那些人,我亲眼看着她……” 钟林晚的声音逐渐低沉,似是不忍说出那最后几字,停顿须臾,忽而低声笑了声,声音空洞虚弱,却难掩自嘲,“其实我最是清楚万劫教徒的疯病是如何好的。” “我自己便被取了不知多少次血,教主养我,便只为了饮血,我因此留下命来,加之会些医术,久而久之便留在了教中,我什么都知晓,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些被抓来的人,将我视为万劫帮凶,个个恨我入骨,即便有愿意信我说辞之人,最后也都未能逃脱出去,他们都活着被吸尽了精血,连尸身也得不到收殓,被随意弃在山下,我怕……怕我看得再多一些,便不会再痛惜人命了,我会变得同他们一样麻木冷血,连救人的本心都抛却了……” 黑暗中随着钟林晚最后一字落下重新归于寂静,她的身体颤得比方才更加厉害,好似低泣,却硬是未再发出半点声音,沉默着缓和片刻,竟欲自行爬起身来,一动作,肩上便给一只冰冷刺骨的手按住,手的主人似乎并不懂得如何宽慰旁人,指尖迟疑地抬了抬,手掌轻轻落在钟林晚头顶,因着这一“亲昵”动作,声线中带上几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