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老太太之前说过,要人手,找她的。 不想老太太竟是个急脾气,当天就叫茯苓领回来两个人。 夫妻两个,四十岁上下,都长得大脸盘子,看着就忠厚的样子。男的姓梅,说是塞上楼的二掌柜。 这塞上楼锦鱼倒也听说过一耳朵,是老太太的陪嫁,卖最烈的酒,炒最辣的菜,是京里有名的西域酒楼。那些曾经戍过边的兵士武将们,进了京都喜欢到那里去聚会。 她先觉得有些怪异,她这是花园子,怎么派个酒楼掌柜的。 可再一想又觉得再妥当没有。她也不缺会种花的人,却缺个能治办宴会的。 当下便应下来,按着他们原来在塞上楼的工钱二十两,多给了二成,说好一年到底,还有一分红利的分成。 这梅掌柜是个熟手,锦鱼也不是个喜欢事无俱细都要伸手瞎管的人,没两天梅掌柜那头就上了手。 她总算是腾出手来,打算整顿一下江家。 入不敷出,终非长久之计。 侯府的账又多又乱,她这些日子一点点地盘,这才理清了些眉目。 如今才到八月底,内外院加一处,账上的现银不足五百两。外头还欠着六千三百两。 庄子的收成还没全上来,按往年的数目计,也不过是三千两的收入。 再加上永胜侯爵禄一年八百两,永胜侯世子一年四百两,江凌二十两,一共只有四千二百二十两的现银收入。 幸好粮食牲口鸡鱼蔬菜等物倒都由庄上供给,不然怕真要饿死。 家中主子其实不算多,不算旁支,一共只有二十五人。仆从却有一百四十五人。 每月的月钱,永胜侯一百两,白夫人二十两,这两人一年就是一千四百多。 剩下的,发完上下月钱,基本日常用度便已经不够使了。人情往来等其他用度,不够之时,便靠典当家中物品土地,熬过一个月是一个月。 这样寅吃卯粮继续下去,怕是没两年,江家连个空架子都不剩了。 因而这日江凌下了差回来,两人吃过饭,散过步,回到晓光院,锦鱼便拉他到了西厢。 西厢本来有两间屋子。锦鱼原本打算她跟江凌各挑一间做书房。 江凌却道不如打通了,省得两人忙起来时,各自呆在自己的书房里都不见个人影。 锦鱼想想也有道理。 打通后,南北两面墙都齐墙打了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子,放满了各种书籍。 北侧是江凌爱看的史书游记,南侧是锦鱼喜欢的各种杂七杂八的书籍,种植类的最多,也有讲插花的,讲画画儿的,讲刺绣的。 靠西窗下,相对着,各横放了一张大红木书案。这样两人一抬头都能看见对方。 南侧桌子与书架之间,放了一张宽大的红木独板雕如意纹罗汉床。床上放着厚厚的茜红丝褥,设着桃灰绣花开富贵的大引枕。床前放着同套的大茶几。 锦鱼便叫人开了西边两扇轩窗,上了茶水,与江凌两个坐在罗汉床上,把家中情况简要说了。 江凌先是不知道家道艰难至此,听完不免惭愧道:“家中这光景,也用不着这么些下人。我看先卖掉一半,一人十两,也有七百两。” 锦鱼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笑道:“先不说侯爷夫人同不同意,这一家一家的,都是祖祖辈辈跟着江家的,连着亲带着故,这样卖了,也不知卖到哪里去。若是过得好也就罢了。若是过得不好,岂不是咱们的罪过,叫人戳脊梁骨。” 江凌与她并坐,听到这话,不m.pArtSorDeR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