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带着股熟悉的馊味。 “哎哟,您总算回来了,我们日盼夜盼,望眼欲穿的。” “滚犊子!给我打盆水去。” “诶诶。” 许非端来热水、毛巾、香皂,问:“您吃饭么?” “有吃的?” “有有!” 他又端来酸菜心,许孝文差点一脚踹过去,想想算了,踹死还得埋。 整理一番,爷俩对坐,老爹翻出火车上吃剩的半包蚕豆,算加菜。 “您回来的不是时候,晚上回来多好,我妈在啥都有。” “少整没用的,我告诉你啊,也就你是我儿子,换个人我都不跑这趟!” “怎么说啊?” “……” 许孝文咣咣干了一杯,脸色变红,似精神了点,道:“我年轻时候也跑过江湖,自问见过世面,但这个不一样,水太深! 我刚出去那会,就七个地方有,每天翻报纸,低买高卖,还成。后来扩到五十多个城市,那就不行喽。 光路线就能愁死,去哪儿利润低,去哪儿利润高,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幸亏有小乔帮忙,不然我就提前回来了。 关键钱还越整越多,我特么一天几万上下,眼睛都不带眨!你爹八辈贫农,容易么? 我是提心吊胆啊,就怕出事,瞅谁都像贼。其实开始没有,没人注意这个,后来慢慢就多了。有一次在盛天,差点被抓走,不知道是胡子还是警察。” 许非惭愧的不得了,“爸,我,我……” “没事!再后来又好了,我在魔都认识个姓杨的哥们,脑瓜机灵,还雇俩保镖。我一看,这招好啊!我也雇了俩。” 噗! 许非肃然起敬,牛啊!我重生还是您重生啊? “反正慢慢就熬过来了,唉……” 许孝文又干了一杯,叹道:“这一趟,我起码减寿三年。”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歇。想吃吃,想喝喝,闲了去澡堂子泡泡,哎,新街口那家别去啊,缓个十天半月,保您舒坦。” “我舒坦个粑粑!” 许孝文骂道,“我才不在京城呆着,我现在就想回家。” “不是,我妈都过来了,您还回去干嘛?以后就在这安家呗。” “不得劲,一个人都不认识。” 许孝文止住他,道:“每人有每人的活法,你习惯京城,我们不习惯。你以为你妈乐意啊?要不是为了你,她爱看那破店? 我住两天就走,你妈也得回去过年。你,你爱回不回,没人管!” 啧! 许老师挠头,这整的我忒不孝顺了。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儿女把爹妈接到城里来,一番好意,结果活的憋了八屈。其实最好的状态,就是父母子女在一座城市,住的不远。 相互有独立空间,出事情还能快速赶到,尤其生孩子还能帮忙带带。 “还是北方酸菜得劲……” 许孝文吃光了酸菜心,往起一站,“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钱好。有钱了,我受苦也值。来,看看你爹的本事!” 他拽过行李袋,哗啦啦一倒,用剪子剪开厚厚的底层,摸出几卷钞票。跟着割开内衣上的布口袋,翻出两本存折。 “赚了多少?” “自己看!” 老爹把存折一甩,许非屁颠颠过去,上面一串余额,算了算。 “八,八十三万?!!” …… 都说杨百万倒卖国库券发财,其实他倒腾了一年,挣多少没人知道。有说几十万,有说一百万,老百姓给起了个外号,才叫杨百万。 他真正发家,是炒股开始的。 许孝文跑了大半年,赚了83万,真是靠差额一点点攒的,还多亏本钱高。不过张桂琴已经慌了,又像当初卖君子兰似的,被迫害妄想症。 83万啊,八辈祖宗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孝文回来的时候已是12月底,转眼就31日,大家下了趟馆子。接风洗尘,迎接新年。 西城,什刹海前海东沿。 此处有家老字号,烤肉季。创于道光年间,号称南宛北季,即季氏的烤羊肉,宛氏的烤牛肉,京城闻名。 八位,全是院里人。m.PartSoRdER63.cOM